?地下室終年不見陽光,只有角落裏一盞油燈閃着微弱的光。

    藉着微弱的燈光,黎夏只看到一抹頎長瘦削的影子,背對着入口處,坐在燈下,手裏似乎還拿着一本翻爛的書,正在入神地閱讀。

    這裏昏暗,逼仄,壓抑,正常人恐怕一天都待不下去。

    可是她的父親,居然被關在這裏整整二十年。

    黎夏站在密道入口處,遲遲不敢上前。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生怕驚擾了這一份安靜。

    墨司宸在心底輕嘆了一聲。

    他牽起黎夏的手,率先出聲,清了清嗓子。

    裏面的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卻沒看到有人。

    阿勒江輕笑一聲,略帶沙啞的嗓音緩緩開口:“怎麼,又想出捉弄我的新花樣了?”

    然而下一秒,他卻看到一對年輕男女走了出來。

    不是邱爾泰,也不是往日給他送飯的侍從。

    他目光裏帶上幾分警覺:“你們是誰?”

    黎夏走到圍欄前,燭光在她瞳孔裏輕微跳動,明滅不定。

    她動了動嘴脣,終於澀聲開口:“我是黎晚黛的女兒。你……還記得她嗎?”

    黎晚黛?!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道閃電,瞬間刺入他的腦海。

    阿勒江驀地站起身來,整個人都像是枯木逢春一般,煥發出驚人的光彩。

    他快步上前,可沒走兩步,就一個踉蹌,險些倒地。

    隨着他的腳步,一陣倉促刺耳的嘩啦聲響起。

    黎夏低頭一看,才發現他雙腳上扣着一套鎖鏈,鐵鏈很短,限,制住了他的行動,腳步稍快一點就會被緊緊拉扯。

    可是阿勒江顧不得腳腕處鑽心的劇痛,他快步衝到欄杆前,藉着微弱的燭火,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夏夏……”他語氣顫抖,眼裏隱約可見水光,又驚喜又激動,“你是夏夏?”

    他原本還以爲,這是邱爾泰又想出了什麼折磨他的新花招。

    可當他看到黎夏那張臉,一瞬間就全明白了。

    這的確就是他和晚黛的女兒!

    二十年從未見面的親生父女,就這樣隔着一道圍欄,兩兩相望。

    哪怕彼此心中有千言萬語,一時間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墨司宸是在場唯一一個還算鎮定的,他從腰間摸出一把鑰匙,打開圍欄。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上去吧。”

    阿勒江這纔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對,這裏太污糟了,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剛要邁步出門,身子又是一晃。

    阿勒江太激動了,讓他完全忘記腳上的鎖鏈,根本無法像往日一樣挪着步子慢慢走動。

    墨司宸在他面前蹲下來,“叔叔,我背您上去。”

    阿勒江遲疑了一下,看向女兒,“夏夏,他是誰?”

    黎夏看到墨司宸毫不猶豫蹲下去的模樣,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是墨家嫡孫,未來的繼承人,真正的天子驕子。

    卻能爲她一次次以身涉險,視她的父母爲尊長,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

    她鼻子發酸,眼睛裏一片溼潤,卻忽地彎起脣角,笑容在昏暗的密室內灼灼生光。

    堅定有力的聲音在方寸之間迴響,落地有聲。

    “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我深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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