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那些名貴的,透着歷史厚重感的精緻擺設,全都被一層白布罩了起來。哪怕侍女定期會來打掃,可房間裏還是透着一股人去樓空的蕭瑟淒涼之意。
墨司宸艱難地邁過門檻,環視着這一幕令人心碎的景象。
他忽然像是發了瘋一樣衝上去,不管不顧地,將那些白布全都扯下來,丟到地上。
不,他不允許夏夏的房間被弄成這樣。這是她的牀,她的沙發,她的梳妝檯,這些她都還要用的,怎麼能隨便蓋起來?
地上很快堆滿了白布,空氣中揚起細微的灰塵,有些飄進了他的眼睛和鼻孔,引起一陣刺激的酸意。
墨司宸緊閉雙眼,卻依舊無法抑制住某種液體奪眶而出的趨勢。
而他也因爲這連番的奔跑耗盡了精力,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黎晚黛和阿勒江趕來的時候,就看到墨司宸躺在一片凌亂的白布上,身體緊緊蜷縮,彷彿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他什麼也不用說,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無聲的悲慟和絕望。
黎晚黛扶着門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啞着嗓子輕聲道:“司宸,你……想去看看她嗎?”
穿過長長的白色大理石甬道,黎晚黛帶着墨司宸,來到王陵。
夜彌國遵循着千年以來的傳統,講究“事死如事生”,歷任王室的陵寢都會修建得十分豪華,甚至從外表來看,它更像是一座精巧的宅邸,而非冰冷的墓穴。
這是阿勒江爲自己和黎晚黛百年後準備的王陵,沒想到如今第一個住進去的,居然是他們唯一的女兒。
喪女之痛,黎晚黛不比他更好受,如今因爲他的到來,再度被勾起情腸,已經是他做晚輩的不是了。
他腳步沉重,緩緩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裏面像是一間縮小了數倍的寢殿,幾十平的空間佈置地家常又溫馨,牀榻,梳妝檯,沙發,書桌一應俱全。
就好像,有另一個黎夏還在這裏生活起居一般。
牀上擺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黑盒子,旁邊還有一個相框,照片上是黎夏輕勾起脣角的笑臉,模樣清麗又靈動,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絕豔芳華。
墨司宸顫抖着伸出手,輕撫上盒子冰冷堅硬的表面,那彷彿不是上好的紫檀木,而是一塊千年寒冰,一陣寒意從指尖傳到四肢百骸,幾乎要將他全身的血液凍結……
直到晚上,墨司宸還沒有回來。
黎晚黛差人去問了王陵守衛,得知墨司宸進去後就再沒出來過。
她不由擔心起來,“他不會一時想不開,做什麼傻事吧?”
“我覺得不會。”阿勒江經過冷靜地思考,搖了搖頭,“司宸是個意志力堅強的人,他不會就這樣一直消沉下去的。”
經過這幾個月的緩衝,阿勒江和黎晚黛已經漸漸從痛失愛女的悲傷中走出,至少不會再有什麼過激行爲了。
如果小夏在天有靈,她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他們整日以淚洗面的模樣。
話雖然這麼說,可黎晚黛還是憂心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當她得知墨司宸還待在裏面時,終於坐不住了。
她匆匆趕到王陵,推開房門,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