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領居然要這個驕傲的人類對它們下跪？
它們雖然不會說話，可也知道下跪在人類世界裏是極爲折辱的做法，不亞於拔掉鮫人身上的鱗片。
鮫人頭領看着墨司宸變幻莫測的神情，嗤笑一聲，“沒關係，你若是不想知道你心上人的死活，大可以就此轉身離開，我不會爲難你。”
不過幾息之間，墨司宸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微微咬緊牙關，看向頭領：“要，我下跪可以，但你要先告訴我，夏夏是不是還活着。若她還在，我願意用這一跪換她的下落。”
鮫人頭領表情玩味，故意不緊不慢地拖着調子，“你就不怕我騙你？又或者，我只是想要戲弄你，其實你的小姑娘早就已經死了呢？”
墨司宸眼底有風雷涌動，周身一瞬間殺意激騰，比那波，濤洶涌的海面還要森然可怖。
男人冷然啓脣：“一諾換一諾，你若是敢騙我，我自然會讓你全族付出代價。”
如果夏夏真的已經不在了，那他也不介意用鮫人全族的鮮血來陪葬。
鮫人頭領的身體微不可察地輕抖了一下，當初曾被墨司宸扼住要害的恐懼再度襲上心頭。
他強作鎮定地開口：“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那個女孩還活着。”
墨司宸心頭瞬間被一股劇烈的暖流沖刷而過，他閉上眼，藉着夜色的遮掩，悄悄落下兩行淚來。
他就知道……夏夏絕不會那麼輕易拋下他的。
她還活着，她還活着！
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只要能找到她，他什麼尊嚴什麼身份都不要了，什麼都比不上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男人周身的冷意悄然退散，彷彿冰雪消融，雨過天晴，清風拂面，春暖花開。
墨司宸睜開眼睛，幽深的雙眸裏帶了失而復得的笑意，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彎下雙膝——
就在膝蓋砸到地上前的那一瞬，鮫人頭領急急忙忙一揮手，一股海浪拍過來，阻住墨司宸下跪的趨勢，又在他身子向後栽去之時，出手扣住他的肩膀。
“好了好了，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考驗一下你的誠意……”
……
葉子寧陪着司文漪在鎮上等消息。
他們這回住的還是上次的小院，熟悉的房間陳設，卻越發讓人觸景生情。
司文漪倚坐在廊下，看着院子裏擺放的大水缸發呆，喃喃道：“表哥怎麼還沒回來啊。”
“鮫人都藏在大海深處的島礁上，總要花些時間去找的，你別擔心了。”
夜已深了，葉子寧勸司文漪先回屋睡覺，“最遲明早肯定會有消息的，你這樣乾熬也沒用，別再把自己折騰着涼了。”
司文漪嘆了口氣，“我睡不着，葉小胖，你陪我說說話吧。”
葉子寧在她身旁坐下來，將司文漪拉進懷裏，又裹緊外套，給她擋風。
她靠着男人越發寬厚結實的胸膛，自覺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低低道：“自從小夏出事，就連黛姨和阿勒江叔叔都認命了，可是表哥從來都沒認命，滿世界地去找她……”
“是啊，表哥對小夏姐真的是情深意重。”
葉子寧十分敬佩，心中又有一絲隱隱的愧疚。
——易地而處，他都不敢說，自己會像墨司宸那樣不顧一切。
“來南海找鮫人，已經是我們的最後一絲希望了。如果小夏真的已經不在人世，我不敢想表哥會變成什麼樣子……”
司文漪摟住葉子寧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裏哽咽着說道。
他嘆了口氣，摸着她的頭髮，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料溼了一塊。
就在此時，大門砰地一聲被推開，墨司宸大步衝進來，整個人都透着煥發生機的喜悅，對二人，大喊：“我說的沒錯，夏夏真的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