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伯麟來到阿蒙大師的道場,恭恭敬敬伏身行了大禮。
香菸嫋嫋,經幡環繞,墨伯麟的心境在這一刻得到了無限的平靜。
他將事情來龍去脈和盤托出,懇切道:“求大師出手,救救我的家人。”
阿蒙大師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墨先生,你對我們T國的降頭術瞭解多少?”
墨伯麟被他問住了,想了想,把從藥師那裏聽到的隻言片語說出來。
“……雖說降頭術只能由施術者本人解除,但您是遠近聞名的大師,您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阿蒙大師扯了下脣角,蒼老而睿智的面容浮起一抹苦澀。
他點了點頭,又搖頭。
“實不相瞞,每天求到我面前的人如同過江之鯽,他們當中,有的是家人被病痛困苦折磨,希望我能出手施救。有的則是被其他邪惡的降頭師所害,奄奄一息。”
“如果我能救得了每一個人,那我也活不到現在了。”
墨伯麟心下一沉,擡起頭急急道:“大師,您不能出手嗎?”
阿蒙大師雙手合十,頌唸了一句經文。
“梵天神在上,只有最虔誠的信衆,才能獲得祂的庇佑。”
他指着門外,對墨伯麟道:“從這裏出去,東邊有一座青龍山,只要你一路三跪九叩爬上去,獲得神的信物,我就跟你一同回去救人。”
墨伯麟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好,我現在就去!”
他已經做錯了太多,這一次爲了他的兒子,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墨伯麟來到山腳下,周圍還有很多上山拜佛的本地信衆。
只有他一身西裝革履,十分醒目。
就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突然跪倒在地,叩頭,長拜,然後起身前進一步,再跪倒,叩頭。
週而復始,一點點往山上挪去。
其他人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又紛紛合十行禮,報以崇高的敬意。
除非是發下大宏願,否則很少有人能堅持到山頂。
墨伯麟帶來的隨從,看到他褲子上沾滿的灰塵,嗑得發紅的額頭,心疼不已。
可是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跟在後面,祈禱神蹟的降臨。
時間一點點過去,到了黃昏時分,墨伯麟也只爬到了半山腰。
他的額頭已經完全腫起,有些地方甚至被尖銳的山石劃破,滲出血跡。
可他卻不知疲倦,依舊重複着單調的參拜動作。
直到他再度起身,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搖晃了一下。
“先生!”
隨從見狀連忙衝上去,將他扶住。
地上的石塊簌簌滑落,很快沒入坡底。
隨從看着下方深不見底的一片濃霧,都不由跟着緊張了一下。
他忍不住勸道:“天色已經很晚了,再這樣下去,會有危險的。”
萬一墨伯麟失足跌下山,他怎麼回去跟墨老爺子交待?
墨伯麟靠在他身上歇了一會兒,堅定地搖頭。
“不行,我必須請到阿蒙大師,我要讓他看到我的誠意。”
隨後他推開隨從,繼續上山。
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每挪動一步都是極大的煎熬。
額頭上的汗水不停地低落,混合着臉上的灰塵,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
手心裏傳來刺痛,那是跪拜時不小心被擦破留下的傷痕。
月兒漸漸爬上中天,墨伯麟擡起頭,看到山頂近在眼前。
他終於露出一點極淡的笑容。
快了,很快就要到山頂了。
可是,爲什麼他還沒看到阿蒙大師說的,神蹟的信物。
難道神還沒有認可他的虔誠嗎?
就在此時,他突然看到,一旁的樹林中,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