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和離後我嫁給了皇帝 >第 6 章 第 6 章
    罕見地,慕晚晚這一夜睡得沉,夢到了從前她和裴泫的種種。雖然他現在暴露了本來面目,但不得不說,從前的裴泫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他溫柔時會對她笑,他氣急時也不會真的對她發火,反而會過來哄她。後來那些畫面都變成了一個泡影,慢慢消散,再不見蹤跡。

    柳香翌日來屋中伺候夫人梳妝時,總覺得夫人不一樣了,可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

    木製的篦子滑過那緞子似的烏髮,中間突然出了來梳出了一線白,她眼角快速地看了一眼鏡中出神的夫人,趁她不注意時,從沿着黑白交接的地方扯斷,動作輕,生怕驚擾了她。

    用過早飯,柳香拿着一張薄薄的信箋過來,神神祕祕地道“夫人,皇后娘娘召您入宮。”

    沒隔上幾日,慕晚晚再入宮。這回走的不是東面廊道,而是直奔向西,離乾坤殿不近不遠的椒房殿。

    皇上與皇后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人盡皆知。然其中透着的怪異不乏被人津津樂道。

    皇后劉鳳儀是當朝虎威將軍的同胞妹妹,虎威將軍爲當今皇上在起兵之時出生入死,幾次救於危難,二人情同手足,說是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也不爲過。但時隔十年,現在朝堂上的氣氛有些微妙。

    說是微妙,一是李胤後宮女人雖多,卻一個孩子都沒有。難免讓人猜測,莫不是皇上的身體有什麼毛病?子嗣一事事關江山社稷,但皇上的臉面還是要的,沒人敢提起這事,唯有虎威將軍公然勸諫,要太醫院多爲皇上子嗣着想,霎時滿朝譁然。

    二怪就怪在,皇上當時即使面對如此無禮的對待,依舊笑臉相迎。而不過多久,皇上回頭就找了個由頭,讓虎威將軍戍邊了。明面上不提,私下裏衆人都默認是皇上好面,這是公然報仇。

    戍邊幾月,虎威將軍悔改思過,沒過幾月就被放了回來。他卻絕口不提恢復官職的事。

    馬車轔轔而過,劉鳳儀派來的宮女在宮門前等了許久,終於見到人,把慕晚晚迎了進去。

    慕晚晚頭微垂,蓮步輕移,生怕行差錯遲。這日微冷,入宮的衣裳穿的少,她兀自緊了緊衣襟,動作不敢太大,整了整衣袖,跟在領頭的宮女後面。

    椒鳳殿前的聖駕還在,慕晚晚走了幾步,小聲對前面的宮女,“這位姐姐,皇上在裏面和娘娘具在裏面,琴瑟正好,我就此進去可會驚擾聖駕?”

    宮女常年侍奉在劉鳳儀身邊,熟知宮中的規矩,不多問,娘娘的話就是捨命也要做。她回禮,“夫人且安心,娘娘是看中了夫人的繡藝,才昭娘娘來學習,夫人進去便是。”

    慕晚晚含笑點頭,不再言語,心裏卻是有了思量。皇后明明幾日前還不願見她,爲何突然轉了心思,還讓她在皇上在的時候進宮?

    福如海候在門外頭,見宮女領了人進來,再定睛一瞧,呦!這不是裴侍郎的夫人嗎!皇后娘娘怎麼讓她在這時候來了?

    今早下了早朝,椒鳳殿宮中來人,說是皇后娘娘頭疾發作,疼得下不來牀,幾乎昏死過去。福如海當即覺得此事不對勁,皇后娘娘身體向來康健,哪來的頭疾?再一瞧皇上黑着的臉,就知道不妥,正要順着心思說幾句話,怎知虎威將軍無召進殿,說什麼都要去後宮看皇后娘娘。

    福如海眼睛一瞟,躬着身子上前打哈哈,“皇上,不如再派人去看看,回來通傳大將軍?”

    李胤眼睛回落到他身上,讓他頭皮一緊,隨後聽着沉聲,“罷了,朕親自去。”

    這就來了椒鳳殿,到現在也沒出來。

    福如海聽着牆角,看似也不想要備水,摸不透皇上心裏幾個意思。默唸幾句,罪過罪過,以後可不能自作聰明瞭。

    慕晚晚在楚雲軒見過福如海,先做了禮,“福公公。”

    福如海老臉皺成一道褶子,“夫人來得巧了,皇上和娘娘都在裏面,老奴早就聽到娘娘在提您了。”

    他的意思是,趁着這個機會。您可要抓住了。

    福如海是個人精,其中的門道看得透亮着呢。皇上想整治哪個前朝官員不行?偏偏挑中了慕尚書。他那雙看着慕晚晚的鼠眼眯得更嚴實了。前朝大亂,河西軍打入長安,李胤登基稱帝。福如海自那時就跟在新帝身邊,沒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想了想,瞭然。想必皇后娘娘能召這位裴侍郎的夫人進宮,必是與當年宮中夜宴一事有關。當年知道實情的人早被殺了腦袋,只有他一人留了下來。他知道,這既是君王的恩澤,也是一份威懾,讓他不得不忠於高位上的一人。這事任對誰都說不得,只有被爛在肚子裏,才能活命。

    看他眼溜溜得打轉,慕晚晚細眉微微蹙起,狐疑地屈膝,先行見禮,“有勞公公通報一聲。”

    “夫人您且等着,奴才這就去。”福如海轉身靠門口走近,站在廊下對裏面道“皇上,皇后娘娘,裴夫人到了。”

    裏面默了一瞬,隨後傳出一道沉穩的男聲,穿透描金漆紅的門窗,到了外面,穩重如雷,打在冷風吹過的枯枝,鳥雀具是驚走,“讓她進來。”

    “是。”福如海迴應了一聲,推開門,回身對慕晚晚,“夫人,您進去吧。”

    慕晚晚多少不安,她不明白皇后娘娘讓她入宮的心思,也不明白方纔福如海打量她的眼神。這目光彷彿和看宮中的其他女人別無二致,看她們身居其中,做一株攀附皇帝的菟絲花。她從婉沛身上就能見出,宮中女人雖無自由,但若一朝得寵,則是連中宮皇后都不懼怕。

    或許也是在被婉沛嘲諷的那一刻,慕晚晚就早已明白,僅憑她一人之力得勢艱難,救出她父親猶如登天。而若是依靠那高位的至尊,想要做什麼事,都不過是輕而易舉。

    但此時的慕晚晚只是想想罷了。

    與她的不安相同,此時的楚雲軒亦是不甚安靜。

    “皇后昭她進宮了?”婉沛開口問。

    身側宮女小心翼翼地迴應,“是。”

    婉沛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站在綠菊一旁。她天生體寒,這狐裘是小國進貢,大昭只此一件,皇上賞給了她以示恩寵。婉沛很珍愛這件衣裳,白嫩的手慢慢拂過上面的軟毛,冷笑,輕飄飄來了一句,“等椒鳳殿人都走了,就說本宮思念裴夫人,想和她說說話,讓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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