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榆還未睜開眼睛,便聞到了濃郁的消毒水味道。

    “讓第三軍團死了那麼多人的罪人,還好意思接受治療,噁心。”

    “簡直就是賣國賊。”

    “藍鐵戰役把國家最精銳的力量幾乎消耗殆盡,要不是贏了,我差點以爲指揮官是叛徒。”

    “要是輸了,今年就能打到王都,”

    “聯邦那裏得笑死。”

    “把指揮官送入最裏間的病房,我可不想每天都路過她門口,怪晦氣的。”

    何清榆還未睜開眼睛周遭的對話已經席捲而來。

    “楚清闔,你去負責言樾的治療。”

    一個年長的女人的聲音在何清榆耳邊炸響。

    何清榆暈暈乎乎站在原地,系統一股腦把劇情全部塞在她的腦子裏。

    何清榆是皇家醫療研究所的醫生,即將接手的病人是藍鐵戰役帝國方的指揮官,在這場戰疫中,聯邦和帝國皆傷亡慘重,帝國以微弱的優勢戰勝,守住邊疆。

    長期聽習慣勝利的民衆和軍方都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把所有的責任都歸結在了指揮官言樾身上。

    實則帝國軍方有叛徒泄露行軍機密,但因爲皇帝忌憚言樾的實力,並不做糾正,放任指揮官站在風口浪尖上。

    在原先的世界線中,言樾被帝國雪藏,身體還未康復就離開了醫院,最後被星際海盜收編,眼睜睜看着高層和研究院的人謀算,要拿自己去做實驗。

    並且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在她身上,若不是逃出來,必然會上軍事法庭。

    在帝國之中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她變成星際海盜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帝國民不聊生,最後在聯邦的高壓下只能依附生存。

    上千萬年的榮光不再,驕傲到極致的國民變得絕望。

    而她一把大火將王都焚燒殆盡,看着無辜的民衆喪生火海,她也將燃油澆到了自己身上。

    何清榆嗅到了一絲慘烈的氣息。

    系統說:“你別看時間線上大魔王是個殘忍的人,但實際上她……”

    何清榆把目光放到時間線最後,大魔王在自焚中和百萬民衆一同失去生命的場景,便知道她心中人就殘留着對國家的眷戀。

    是個充滿浪漫主義的人,可惜被現實活活逼成這樣。

    系統看何清榆的樣子一陣牙酸:“你不要啥都同情,別忘了你每個世界最後的結局。”

    何清榆:“你倒也不必那麼現實……”

    剛來快穿的時候,何清榆抱着那哪些大魔王,明明是我的小女朋友的幼稚想法。

    結果被按在牆上蟬鳴一夜,現實教她做人。

    如果不是遇到大魔王,她堅信自己是猛一。

    被系統聽到這句話,怕不是要笑出豬叫。

    何清榆被旁邊的主任推了推,“上頭讓你去負責指揮官的病情,要好好幹。”

    楚清闔:“但是……言樾是個被帝國遺棄的人,說不準會影響到我日後的前途。”

    主任:“話可不能這樣說,人家畢竟還是高級指揮官,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比去醫治普通士兵要強。”

    說是這樣說,不過大家都是在欺負楚清闔剛入研究院,沒有資歷,沒有人脈,儘可能的去欺負。

    楚清闔還想說些什麼,主任和旁邊的幾個醫生瞪了她一眼。

    “快點去,作爲醫生居然還推三阻四,沒有醫德。”

    何清榆:“……”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主任推了推狹促的眼鏡,嘴角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何清榆:“帝國從內部已經開始腐朽了。”

    系統:“這可不,人大魔王現在好歹還是個英雄。”

    ……

    何清榆推開最裏間的單人病房,這間病房裏沒有窗子,只能靠除溼機運轉才能保證乾燥的治療環境。

    燈光忽閃忽閃,老舊機器的運行發出讓人心驚膽戰的聲音。

    現在身處在星際時期,但是所有高精尖的醫療器械只能通過授權才能給別人使用。

    帝國在這一塊抓的很嚴,醫白骨的技術一旦濫用很容易流入敵手。

    按理說言樾的級別早該使用治療艙,但是……

    何清榆把目光落在大片流黑血的傷口上,整個房間中都充斥着血腥味。

    傷口上流出膿液,和牀單黏在一起。

    慘不忍睹。

    何清榆剛開門差點站不住,眼前發黑後腦如同被重擊,“我他媽暈血。”

    系統:“你騙人,你上個世界把頭擱在琴絃上的時候,咋不說暈血。”

    何清榆面露憐愛之色,“我只暈大魔王的血。”

    系統:“……”

    牀上的人臉上血色全無,面如死灰,頭髮散落在枕頭上,眼睛睜開一條縫,卻沒有聚焦。

    比案板上的魚更要可悲。

    不像是能救得活的樣子,又或者說本來是能救活的,但是帝國不想救她。

    “你出去。”

    言樾嘴角泄露出虛弱的聲音。

    楚清闔走到牀邊,熟練地替她清理傷口,“我是你的醫生。”

    這些工作本該是由護士來做,但是沒有護士願意接手,這樣一個即將會被帝國裁決的罪人。

    她使用系統提供的技能包,每一個動作都乾淨熟練。

    她懷着最後一絲希望,打開抽屜,能看到的只有幾卷紗布。

    “……”

    對待英雄過於不公平了。

    言樾沒有繼續說話,只麻木地看着何清榆動手。

    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明明出發前是被所有民衆舉着彩旗歡呼而行,身上掛滿了禮花和鮮花,穿着筆挺的軍裝風華正茂。

    現在卻變成了全民唾棄的對象。

    你一個像樣的病房都不捨得準備。

    楚清闔所在的明明是帝國最好的醫學研究所,但是卻沒有給她分配任何能夠比肩小診所的醫療資源。

    酒精灼傷傷口,棉籤清洗膿液……

    在沒有任何麻醉藥的情況下,足以給人留下一輩子難以抹除的疼痛。

    她紅着眼睛衝到資源分配室,裏面兩個值班的醫生嘻嘻哈哈,正在聊家常。

    “我需要抑菌劑,和組織再生催化劑!”

    楚清闔閉上眼睛全是她那雙淡漠的眼睛,大聲說。

    “需要上面批准。”其中一個正在打牌的醫生抽空回了一嘴。

    “如果申請程序順利,大概兩個星期之後能用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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