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運輸車悄無聲息間駛離王都。

    留下尚且被矇在鼓裏面的皇帝,執政官毫不猶豫地在放行書上蓋章。

    這個帝國依舊讓人動容,讓無數官員前赴後繼去拯救,但同樣也有無數官員自成一派互相鬥爭,執政官站在吵吵嚷嚷恨不得打起來的會議廳中,陷入了良久的迷茫。

    他出生於世家貴族,祖祖輩輩皆是帝國的棟樑之才,眼睜睜看着帝國從雲端之國變成烏煙瘴氣的樣子。

    “指揮官不能留!每年撥出的軍費中絕大多數都給了第三軍團!她必須爲此負責!”

    “聽線報稱,昨日有大量不明士兵潛入醫學研究所,和言樾密謀兩小時後離開。”

    “她要造反,其心可誅!必須上軍事法庭公開審理!”

    “放你狗屁的公開審理,家醜不能外揚,難道給聯邦看笑話嗎?”

    執政官聽的額角直抽抽,“大人,陛下有請。”

    一個侍從官彎腰在執政官耳邊說。

    一片昏暗的房間內,從天花板上掛下來金色的綢緞,綢緞上鑲嵌着各色寶石鑽石,地上黃金編織的地毯兩日一換,金絲楠木的傢俱依舊保持着千年之前的風格,明明身處星際時代卻依舊有一份古樸的華麗。

    美則美矣,但過於鋪張浪費了。

    執政官從前在財務部工作過,對帝國的內部財政情況瞭如指掌,現在着實令人堪憂。

    但更迫在眉睫的是花神星的軍情……

    聯邦已有越過邊境之勢。

    “陛下。”

    執政官站在距離年邁皇帝兩米遠的距離,看眼前這個耄耋老人駝背的身體即將被沉重的金色長袍壓垮。

    “言樾是你放行的?”

    “是的,陛下。”

    “告訴我理由,宋子明……”

    年老的皇帝已經沒有年輕時的威嚴,說起話來慢悠悠還帶着沙啞的意味,若腰背能更挺直一些便有了不怒自威,可現在只剩下蒼老的無力。

    “聯邦兩個軍團的兵力在邊境集結,星際常用路線中海盜橫行,言樾死了誰來幹這些事?”

    執政官的聲音尤爲嚴厲,“難道陛下指望軍部那些混賬東西嗎?!”

    皇帝氣息一窒,他抖着手想要斥責執政官的無禮言語,最終卻把佈滿皺紋的手給放下。

    “第三軍團是帝國的精銳部隊,全部折損了……她難辭其咎,民衆那邊……”

    皇帝至今不敢去看新聞,並且讓各司把民衆對帝國腐敗的聲討壓下去。

    “民衆認爲指揮官是英雄,陛下有看監獄前的演講嗎?”執政官知道皇帝不會去關心這種小事,他操控機器把系統錄下的幾個畫面投射在半空中。

    皇帝看了一眼後險些沒站穩,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畫面中儼然是楚清闔被刑訊逼供,和言樾在媒體面前說藍鐵戰役失敗是後勤無作爲……

    好傢伙,全部把責任怪在別人頭上!

    “宋子明,絕不能讓她活着回王都”

    “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如果你還想要找到你妹妹的話。”

    執政官蹙眉,聲音冷淡:“我知道了,陛下。”

    他拿起手杖轉身出了宮殿,就連關上房門都是用手杖輕輕一頂,木頭和門框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皇帝:“……”

    侍從官紛紛低下了頭,什麼都不敢說。

    執政官有個親妹妹在幼年時期走失,家族花了全部人脈和關係都沒有把女孩找到,可就在這時皇帝拿出了幾張女孩的照片,說他知道線索。

    隨着年歲久遠,年輕執政官的父母皆已經退休養老,剩下他獨自一人在王都。

    那個頭帶紅色大蝴蝶結的妹妹,是宋子明童年時期唯一的玩伴,一次恐怖襲擊後,徹底消失了。

    他從來沒有放棄尋找。

    ……

    何清榆全身都熱騰騰,靠近靠近一個冰涼的物體就像水蛇一樣纏上去。

    星際列車中,她熱的都把舌頭給吐出來,好在顏值足夠高,不然女鬼看了都要做噩夢。

    她雙手抱在楚清闔在肩膀上,香汗淋漓。

    系統已經沒羞沒臊地看了六七個小時的馬賽克。

    其中有一段對話記憶猶深。

    言樾用手挑起楚清闔的下巴,眼神晦暗:“你很熱?”

    楚清闔眼淚不停地流下來,混合着口水黏糊糊的。

    “熱,好熱,你能不能幫我降降溫?讓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用最勾人的語氣說最哀求的話。

    於是系統眼睜睜的看着大魔王從列車冰箱裏挖了一桶冰塊,撿了一個丟在酒裏後,全部給了宿主。

    系統光看到這畫面就能產生強烈的痛覺。

    又是辭職申請沒有通過的一天。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系統原先以爲人類的生理構造除了多餘的組織闌尾和扁桃腺之外都格外完美,看到宿主之後它覺得多餘的器官至少還有三個。

    何清榆奄奄一息,“風冷,水冷,空氣冷卻……我都試了一遍,在你們系統中也算獨一份了。”

    系統把眼珠子挖出來,用自來水搓。

    重金求一雙沒有看過楚清闔馬賽克的眼睛。

    “你應該珍惜我。”

    “你滾啊!”

    楚清闔扯過言樾的衣角,“好姐姐對我一點都不溫柔,你活該找不到女朋友。”

    這何等是不夠溫柔,簡直是沒有把楚清闔當人看待。

    大約是當成了一個過熱的電腦主機……

    言樾坐在牀邊,目光落在她斑駁的身體上,手指間上還殘留着對方的體溫。

    “你口中的黑衣人沒有殺死你,只給你灌下愉悅藥劑?”言樾是不相信的,但她找不到合理的證據。

    “他們大約是以爲我能被藥劑殺死,畢竟這研究室淘汰下來的殘次品……”

    言樾不可置否,未經過合格檢測的藥劑確實能帶來不明作用,若非要說用此來殺人,勉強也能說得通。

    她坐在牀邊看着疲憊的小女朋友睡着,久久沒有離開。

    言樾知道眼前的女人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但是當靠近對方時,心底積壓的破壞慾會噴涌而出。

    想要把眼前這個女人撕成碎片,想要讓她發出痛苦的叫聲,想要看她在自己不緊不慢的動作下,流露出恐懼的神色。

    言樾知道自己的狀態不正常,可她並不打算到此爲止。

    “楚清闔,你會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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