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闔就像就此消失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唯一能證明這個人還存在的證據是花園中聳立的雪白色高塔。

    言樾在大婚當日站立在高塔下,無論如何都敲不開那緊閉的大門。

    她這才意識到不對,精神恍惚,眼前驟然發黑。

    心臟就像被一隻手給深深捏爆,她一雙眼睛緊緊凝視着高塔上唯一的窗子。

    在恍惚之間,她好像是看到了一個穿着雪白色鑲着鑽石婚紗的女子,向她招手。

    手腕上帶着同樣鑲嵌了鑽石的手鍊,把整個手腕襯托的纖細精緻。

    年輕的女人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灩,好像一個等待被擁抱的白天鵝。

    言樾的妻子,就活該是如此好看。

    曾經的副官站在女皇身後,膽戰心驚。

    “馬上就要和媒體預約的時間了,這……”

    “需要強行把大門破開嗎?”

    言樾始終都不願意相信楚清闔騙了自己的事實,“再等等。”

    身穿禮服的女皇,就一直仰着腦袋等待着心愛之人從白色巨塔中走出來。

    楚清闔明明已經原諒她了。

    楚清闔明明已經答應和自己結婚了。

    楚清闔明明打過她,發泄過心中怒氣之後,已經開始對她笑了。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言樾始終想不明白這一點,等到時間絕不可能繼續拖延,她只好離開高塔。

    女皇迎娶皇后的婚禮震驚了整個帝國和聯邦,把死氣沉沉的帝國重新調動起來。

    這個在廢墟上建立的新國家,迎來了第一縷曙光。

    所有人都只看到女皇出動上百輛皇家飛行器,身邊的人蓋着出自頂級設計師之手的頭紗,小鳥依人地靠着銳不可當的女皇肩膀上。

    禮炮齊鳴,所有的民衆蜂擁而至,只爲了一睹新娘子的背影。

    言樾在人前始終維持着合乎禮節的笑容,時不時和身邊的人耳語幾句。

    坊間雖然對這位皇后有不少微詞,背地裏鄙夷她是老皇帝的妃子,但看到盛大的婚禮場面時,還是閉上了嘴,流露出羨慕。

    王都的主幹道全部被裝點了雪白色的紗,所有來圍觀的民衆也都得到了喜糖。

    除了言樾,所有人都很開心。

    言樾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長達七個小時的婚禮。

    她身邊只有一個穿着婚紗的機器人,她一隻手要攙扶着它,另外一隻手上要按弄遙控器。

    所有側過頭的低聲細語,都無疑是在那鮮血淋漓的心臟上再捅上一刀。

    她以爲自己會繃不住,在所有民衆面前哭出來。

    但結果是,赤紅着眼眶,一滴淚水都淌不出,顫抖着牙齒昭示着心裏無法言明的痛苦。

    但是在圍觀羣衆看來,這則是女皇陛下喜極而泣,簡直是模範伴侶。

    這是何等諷刺,她循着肌肉記憶邁着堅定的步伐在皇宮的大門前對民衆揮手。

    迎接所有人的歡呼和祝福。

    身邊的機器人也跟着揮手,並且做出了隔着面紗親吻女皇的曖昧動作。

    民衆又是一陣歡呼。

    ……

    “陛下……”

    曾經的副官已經變成了侍衛長,他小心翼翼地攙扶女皇坐下。

    “不必要的活動全部取消了,陛下請好好休息。”

    “另,民衆對您的評價非常高。”

    言樾扯了扯嘴要想要笑,好幾下都沒有成功。

    她對面的椅子上,披着雪白色頭紗的機器人一動不動。

    好像有一雙眼睛在隔着頭紗望着言樾。

    侍衛長很有眼力見地離開,把偌大一個皇宮交給女皇。

    他站在後花園的入口,擡起頭就能看到有白色的候鳥停在高塔上,扇動輕盈的翅膀。

    在這些白鳥展翅高飛的一瞬間,好像整個藍天都屬於它們。

    “求求您快點出現吧,陛下很想念您……”侍衛長在心裏對那座高塔祈求。

    不出意外,沒有任何迴應。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漫長的時間中,皇宮裏的所有人都開始懷疑,那白色高塔中究竟是否真的有人存在。

    女皇下令一日三餐和下午茶都要擺放在高塔的門口。

    日復一日,不斷更換菜色,可這些美味佳餚卻從來沒有被人動過。

    逐漸的,就連高塔的門上都結了蜘蛛網,白色絮絮拉拉垂掛在牆上。

    “就算是活人,早該餓死了……”

    “說不準下面有地道,人早就逃了。”

    “陛下上次讓人檢查過,高塔下面是實心的。”

    自從坐到了這最高的位置上,言樾沒有一夜能夠安穩睡覺。

    楚清闔經常走入她夢中,穿着婚紗轉着圈,露出筆直纖細的小腿線條,臉上出現緋紅,“我好熱……你來抱一抱我好不好?”

    言樾:!

    一到驚雷乍響,言樾猛然坐直在牀上,周遭一片寂靜,窗外是瓢潑大雨。

    雨聲嘈雜,言樾驚恐地望向四周,在一瞬間好像感受到了有一束目光監視,

    “楚清闔!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回來了!”

    言樾像瘋子一樣跑下牀在套房裏大喊

    “楚清闔,你出來!”

    年輕的女皇身穿絲綢睡衣,長髮隨意地披在腦後,光着腳在套間裏跑來跑去,眼睛惶恐不安

    簡直是一個瘋子。

    “楚清闔,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嘶啞的喊叫聲,逐漸變成崩潰的哭泣。

    她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發了瘋的奔跑,想要在走廊上尋找到楚清闔存在過的證明。

    言樾奔跑到老皇帝時期楚清闔居住的套房裏,她顧不上開燈,翻箱倒櫃把櫥子抽屜全部打開一通亂找!

    什麼都沒有……

    裏面全是亂七八糟的衣服和布料,全是嶄新的,沒有使用過的任何痕跡。

    言樾鬆開手上的布料,茫然地擡起頭,她顧不上亂糟糟的頭髮和儀容。

    恍惚間想到什麼趕緊打開梳妝檯上的珠寶箱……!

    珠寶箱都放的滿滿當當,她一樣都沒有帶走……

    夜色濃稠,言樾沒有注意到珠寶箱中少了一顆手指指節直徑的珍珠。

    她失望地把珠寶箱歸爲原位,心中的焦灼感,逼的她喘不過氣。

    她心中隱隱生起一個念頭,這輩子都要被楚清闔的夢魘給纏繞。

    她甚至開始懷疑,楚清闔從前根本就沒有使用過所謂的隱身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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