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滄瀾含淚的秋水眸緩緩掀開眼簾,一滴清淚滾滾而下。
宗正昱呼吸一滯,心口的疼痛再次蔓延開來,傳遍四肢百骸。
“小丫頭。”站在雪地中良久的畫書清終於出聲,踩着雪白的一層,每走一步留下一個極深的腳印。
來到風滄瀾身側,溫和的瞳仁滿是心疼,“你是不是傻?”
“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模樣了,這孩子不要就不要!”畫書清咬着牙,恨鐵不成鋼。
風滄瀾溼潤着眼眶搖頭,執拗道,“不!我要留下!”再看宗正昱,她眼裏盡是小心翼翼,“昱昱,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我發誓!”她舉着手對天發誓,“我再也不胡亂說話了,也不任性了!”
“昱昱你原諒我,就這一次,原諒我一次!”
“我求你了。”她祈求嘶吼,“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原諒我!”
“我跪下來好不好!”話畢,她膝蓋彎曲要跪下去。
畫書清滿臉錯愕看着這一幕不敢相信以前沒心沒肺肆意瀟灑的風滄瀾,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風滄瀾跪下的一瞬,宗正昱一個瞬移將其手擡住。
順着手腕往上看,宗正昱的臉映入眼簾的一剎那,風滄瀾帶淚的臉上滿是喜悅,“昱昱,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她抓的宗正昱的手臂,激動道,“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對上風滄瀾那滿是希望的雙眼,宗正昱不留情的拽開。
這時,一個侍衛端着藥碗走來,湯藥冒着熱氣騰騰的白煙,是新鮮出爐的。
風滄瀾看到那碗藥,搖着頭下意識後退,就看到宗正昱端着那碗藥向着自己走來。
“把藥喝了,你就還是攝政王妃。”他端起藥碗,一副你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的架勢。
“我不要!”風滄瀾搖頭嘶吼,“爲什麼!”
“爲什麼你就是留不下他!”
“因爲他留不得。”宗正昱輕顫的聲音冷的入骨。
看着那碗越來越近的藥,風滄瀾步步後退,“我不喝昱昱,你說過會保護我的,你說過會保護孩子的。”
“你都忘記了,到頭來要傷害我們的是你!”
心臟不受控制的擴張,前所未有的疼痛讓宗正昱滿臉煞白,手中的湯碗都差點掉落在地上。
淚眼朦朧,視線模糊,但風滄瀾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宗正昱這一變化。
一個念頭從心底油然而生,逐漸清晰的視線變的炙熱無比。
宗正昱……宗正昱他是有想起來的跡象嗎?一定是!
那就是說,還有能想起來的可能性!
“昱昱……”她哽咽的聲音輕而柔,“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
“有沒有想起來點什麼?”
隨着風滄瀾的聲音響起跟她身上的氣息竄入鼻尖,宗正昱瞳孔一顫,手中墮胎藥“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瓷碗碎的四分五裂,湯藥濺了一地。他倉皇轉身回到書房,“轟”的一聲把房門關上。
宗正昱剛纔記憶有鬆動的跡象!還能想起來的!
一想到這裏,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流淌,惶惶不安這麼長一段時間,終於有希望了!
宗正昱還有機會恢復就行!
現在不能逼的太緊,得循序漸進的來!
對!慢慢來!
風滄瀾滿臉歡喜眼角淚水不停,畫書清看不下去想訓斥兩聲,卻被搶先一步道,“清哥哥,昱昱他剛纔有鬆動的跡象!”
“他還有希望恢復!”
她死死拽住畫書清,像是拽住救命稻草。
看到這樣的風滄瀾,畫書清嘴裏的訓斥吞了回去,眼裏的恨鐵不成鋼轉化成心疼,“傻丫頭。”
“世間男子千千萬,你想要什麼類型的,哥哥都能給你找來,何必……”他話未說完就被風滄瀾打斷,“我不要!”
“世間男子千千萬!我就喜歡宗正昱!”世界上不會再有比宗正昱更愛她的人了。
“而且……走到現在這地步,也是因爲我。”她明眸含淚,望着畫書清,蓄滿眼眶的淚水順着眼角不斷滑落,“湘綾是想用陣法抹除我的記憶,宗正昱救了我,替我擋了。”
“他是爲了救我。”
“你不知道……當時他爬在地上滿眼血紅。聲聲嘶啞跟我說,我不能忘記他,不可以忘記他。”再提此事,風滄瀾心如刀絞,“可……他因我而被抹除記憶,我卻說他不是宗正昱!”
“昱昱有句話說的對!我沒有心!”她還自私!貪婪宗正昱對她的好,現在稍有不如意,就發脾氣。
可是……現在沒人會放任她胡鬧了。
因爲宗正昱以前對她太好,看到冷漠無情的後反差感太大,不願意承認他是宗正昱。
“我自私!我貪婪!我沒有心!”她哭着滑坐在地上,“在此之前,我也覺着我沒有心的。”
“可是爲什麼……”她仰頭看着畫書清,雙眼紅腫,一手撫在胸口,“宗正昱無情冷漠看着我的時候,我這裏好疼。”
在此之前,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撕心裂肺、鑽心刺骨疼的她呼吸困難,疼的她麻木。
她從未覺着,愛一個人能到多深的地步,直至這段時間,驚覺相思不露,原以情深入骨!
“我好疼,好疼……”說着,風滄瀾急喘起來,胸口起伏不定。
畫書清敏銳發現,劍眉緊皺,迅速蹲身扶着她,“丫頭,你哪裏不舒服?”
“我……”風滄瀾剛說出一個字,整個人哭的暈厥的過去。
“小丫頭?丫頭!”呼喚聲沒能喚醒,畫書清橫摟着風滄瀾的腰肢大聲急呼,“喚大夫!”
離院內
風滄瀾滿臉蒼白躺在牀榻上,眼角掛着還未風乾的淚痕。牀榻旁一位年邁的大夫正在靜音診脈,畫書清屏住呼吸站在旁邊,等待結果。
良久,大夫收回手,轉身解釋着,“王妃是鬱結於心,又急火攻心導致的暈厥。”
“還有就是……”大夫看了一眼牀榻的人,最後低頭道,“這個孩子有流產的跡象,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