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風滄瀾嘶吼聲響起,大夫端着熱騰騰的藥進來。
產婆的動作戛然而止。
“你在幹什麼!”看到染紅了一片的被褥,大夫臉色難看,“誰讓你亂動的。”
“藥……”
風滄瀾費力出聲,大夫這才發現回想起正事趕緊把熬好的藥端過去。
風滄瀾在宗正昱的支撐下半躺着,把整碗藥喝下去。
流淌的血明顯表小了,不過片刻就已經止住了。
癱軟在宗正昱懷裏,只感覺小腹一陣撕裂的疼痛。
“哇!”
“哇——”
嬰童的啼哭聲衝破陰霾,產婆聽到聲音慘白的臉滿是喜色跟不可置信,連忙把孩子摟起來。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
“皇后呢?”宗正昱小心翼翼護着風滄瀾,凝目看向大夫,“皇后身體可好!?”
風滄瀾綿軟的身體恢復了些力氣,往宗正昱胸口蹭了蹭,“我沒事。”
她真的沒事。
剛開始在城門口時,看到臀部的鮮血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所以來時就立馬讓大夫熬藥。
那藥材是集止血,溫和催產於一體。
剛開始就想跟宗正昱說不用擔心,結果痛的她口齒不清就說了一個不字。
都說醫者不自醫,可若是自己都醫不好友如何醫別人。
“娘娘目前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大夫據實稟告,宗正昱懸在半空中的心才得以落下。
“瀾兒沒事了。”他摟着的雙手緊了緊,想將人牢牢禁錮卻又不敢用太大力。
指尖輕撫因汗水貼在耳畔的碎髮,鳳眸赤紅帶着水氣。
對上宗正昱的發紅的眼眶,風滄瀾心頭一顫,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塌陷又熾熱。
虛弱擡手,輕撫宗正昱通紅的眼眶,那雙速來銳利如鷹,幽深如狼的瞳仁,隱隱約約閃爍着水花。
“昱昱,你怎麼哭了啊。”這好像是宗正昱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淚。
擔心她難產然後一命嗚呼嗎?
“你可不能哭,太敗壞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了。”
“好。”宗正昱啞着嗓音應聲,大手握住風滄瀾輕撫眼梢的手,將其完全包裹,“不哭。”
“瀾兒還疼嗎?”
風滄瀾搖搖頭,“好些了,沒剛開始那麼疼了。”
不過這次的確是差點去了她半條命,要不是處理的及時,孩子和她沒準真的就只能二選其一。
二人濃情蜜意,互相依偎,完全忘記了孩子這回事。
孩子的啼哭聲格外響亮,影響到二人談話宗正昱才撇眉看去。
望着嚎啕大哭,手舞足蹈的嬰童,狹長的鳳眸中沒有一絲的喜悅,更沒有一絲的慈愛,冰冷異常,“把人抱出去,別吵到瀾兒歇息。”
抱着孩子的產婆動作一頓,滿目疑惑的瞥了一眼宗正昱的方向,心裏嘀咕。
這皇上真奇怪!
有了兒子視若無睹,甚至還覺着兒子的啼哭聲吵鬧?
換了其他人家,生了孩子早就笑的露出大白眼,放鞭炮慶祝個三天三夜!
可這位皇上,竟然嫌棄皇子的啼哭聲吵到皇后歇息。
一時不知道是該爲皇后高興,還是爲皇子擔心。
“是。”產婆抱着孩子就要離開,風滄瀾立馬出聲,“等等。”
“是。”產婆抱着孩子過去,將其放在牀榻下顎。
風滄瀾伸手拍打着哭的厲害的孩子,剛拍兩下,嚎啕不停的嬰兒止了聲,竟然還咯咯笑了起來。
“你看,她不哭了哎。”
兩世第一回生孩子,第一次有孩子,風滄瀾只覺着新奇極了。
這麼個能哭會嚎的小東西,竟然是她生出來的。
她竟然生了一個人!
好奇妙!
風滄瀾逗弄着襁褓中的孩子,小孩子笑的咯咯響,坐在旁邊的宗正昱被完完全全忽視。
他撇了一眼,目光冷淡沒有絲毫當爹的喜悅,“都說姑娘隨爹,兒子隨娘,這小子是一點也沒隨到瀾兒的美貌。”
“醜死了。”
小孩子剛出生臉頰紅彤彤皺巴巴的,又因爲早產的緣故不足月,瘦瘦小小的有點像個小猴子。
單看還真的有點醜。
他一說醜,孩子似是聽懂了一般,原本笑的咯咯叫突然嘴巴一噘,“哇啊!”
“哇啊——”
啼哭聲詐響,風滄瀾趕忙拍着孩子哄,“哦~不醜不醜,我兒子纔不醜呢。”
“我兒子是最漂亮的寶寶~”
“你爹是壞人,咱們不理他。”
哭的厲害的孩子聲音慢慢小了,最後嚶嚶了兩聲,在風滄瀾的懷中哼唧着睡着了。
哄睡了孩子,風滄瀾擡頭纔看到被晾了很久一臉幽怨的宗正昱,“小孩子都這樣,不醜。”
“而且,他是你兒子!哪有當爹的說自己兒子醜的。”
“可他,差點害你性命。”宗正昱的目光落在那襁褓裏小小的一團。
就因爲這點,他無法接受。
更別提,這個小崽子纔剛來就能搶走瀾兒的所有關注。
“哪裏是他?”
“是軒轅翼,是月夜皇室!”是那個人!
還沒被封疆找到時,她還在江湖上行走。
一直就有一股勢力想方設法的阻礙,一直想吞併穹蒼樓。
就連癡傻都是因爲那個人設計!
當時接了一個單子,去星雲天牢救人,這種級別的根本就是不費吹灰之力。
但就是這種不起眼的,讓她陰溝裏翻了船。
穹蒼樓進了那人的眼線,不僅知道了如此絕密的單子,還對比做了圈套等着她鑽!
一心一意想殺了她,然後將穹蒼樓據爲己有!
那次真的是差一點就一命嗚呼了。
可能是因爲常年跟各種藥材打交道的原因,那毒對她沒那麼厲害的效果。
原本致死的毒,只是害的她癡傻。
她癡傻之後,穹蒼樓就遭受了一次大伏擊。
但畢竟不是剛成立,後面穹蒼樓的人低調行事,風頭過了才慢慢發展起來,到了現在的地步。
若軒轅翼跟徽羽背後真的是那個人,那這場閉幕的戲,將重新拉開帷幕。
“嗯。”宗正昱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認同了風滄瀾的觀點。
醫館牆外
一個黑影挺立,斗篷將整個人籠罩在黑暗中。
其對面站着一位垂首躬身的人,畢恭畢敬,“主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