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問道一腳踹向犯人的膝蓋,犯人“撲通”一聲被迫跪地。
問道一手摁着犯人肩膀,一手凌亂的頭髮撩起來,囚犯的面容瞬間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中。
羣臣瞳孔一顫,瞠目結舌。
這……
這不是暮王嗎?
怎麼成了如此模樣!
頓時,在場衆人背脊生寒,深刻的意識到,宗正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先帝好歹在乎名聲死要面子,做事都會留三分不至於太狠太絕!
宗正昱完全不同,什麼都不能控制他,根本不怕有失名譽。
連血脈同源的侄兒,都能如此不留情面。
曾經剛正不阿,鐵面無私的穆大人,容瑾太子的雙生兄弟!
堂堂暮王,竟然成了此等模樣。
若不細看,根本認不出來這個階下囚,竟然是暮王!
“宗正昱!你這個大逆不道的賊子!弒君篡位!”
“弒兄奪位!”
暮王在地上瘋狂掙扎,肩膀上的手卻沒有絲毫鬆動。
靜,死亡般的靜。
大臣們周身血液倒流,就害怕宗正昱金鑾殿上殺人。
謾罵沒有引起宗正昱的絲毫情緒起伏,他黑沉墨瞳落在風沉吟身上,“他,你可記得。”
冰涼的聲音似從冰窖裏傳出來,帶着徹骨的寒意。
風沉吟渾身一哆嗦,充斥着慌亂的雙眸不敢去看那跪在地上的人,慌張拒絕,“我不認識。”
“我不認識!”
“不認識?”宗正昱抱着留滄從高位走到殿中央,“把你帶入將軍府的人都不認識?”
風沉吟垂首退到風疆身後,瑟瑟發抖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風疆毅然決然站出來,俯首道,“小女還小,請皇上莫要嚇她。”
“看來風將軍是真的老了,老到誰是親人都認不出來了。”
垂首的風疆猛的擡頭,渾濁的目光陡然變得犀利,飽經風霜的瞳仁中一片疑惑,“皇上此言何意?”
他的目光對上宗正昱,注視着那雙黑沉的眸子,隨後轉到遠處的風滄瀾身上。
察覺到一束直白的目光看來,風滄瀾好整以暇的換個姿勢。
看來昱昱是知道那件事的。
當初從月夜國回來,宗正冶先找了一個人說是她情郎污衊,企圖激怒宗正昱當街殺人。
結果被拆穿。
後又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不知道從哪裏找到風沉吟。
具體什麼情況不清楚,知道的時候外界都傳風沉吟纔是風疆的女兒。
而她,風滄瀾是錯認回來的。
自從跟風疆鬧翻之後就沒關注過,這將軍之女的身份與她而言可有可無。
所以壓根就沒在意過這件事,就算風疆認風沉吟爲女她也沒覺着怎麼樣。
說到底,她終究不是原來的風滄瀾,對這份父愛也不渴望。
剛開始有好感完全是因爲,她癡傻的那段時間風疆待她不錯。
她速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封疆不錯,她也樂得多一個親戚。
可自從那次因爲秦玉的事情後,就徹底把風疆這個人劃到親人之外。
封疆於她,就是一個陌生人。
她事情那麼多,可沒時間去關注一個陌生人。
本來少了個羈絆挺好的。
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昱昱似乎是打算揭穿?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揭穿不揭穿都沒什麼區別。
眸光寸寸在風滄瀾的臉上劃過,那眉眼跟記憶中的人重合。
慢慢的,已逝的妻子秦玉的面龐浮現在腦海裏。
多年過去,他快忘記的一張臉再次出現。
渾濁的雙眸透過風滄瀾看另一個人,兩眼溼潤。
征戰沙場不代表沒有腦子,一道某個念頭形破土而出,就無法控制住。
結合宗正昱剛纔的那些話,風疆滿是皺紋的臉上一片慘白。
目光回挪,在風滄瀾跟風沉吟身上來回移動。
之前知道風沉吟是走時的女兒,怎麼看都像亡妻,如今再做對比。
與其說像亡妻,眉眼之處更像是風滄瀾!
“你……”風疆激動的無法言語。
風滄瀾眉梢微挑,雙手十指交叉,一派女王坐姿。在一衆女眷中顯得格格不入,又霸氣凌然。
看來,風疆是腦子靈光了。
“暮王是因爲什麼被永久囚禁天牢?知道嗎?”
“陷害皇后,污衊皇后出身,找她人頂替冒充皇后身份。”
三句話說的慢條斯理,不疾不徐。
卻似一顆手榴彈,把所有人炸的頭暈眼花!
“皇上這話什麼意思?”
“陷害皇后?污衊皇后!找人頂替?!”
有人沒反應過來,有老狐狸已經猜到了裏面的門門道道。
“不——”
風沉吟被四面八方的目光刺激的發狂,“我是風沉吟!”
“我是風將軍的女兒!”
她的奮力辯駁蒼白無力,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經過她的一通話,原本還沒想明白的人猛的雙眸瞪大。
污衊皇后指的是舊情人?
頂替指的是……
他們的目光落在風沉吟身上,再轉到跪地被摁着肩膀無法動彈的暮王。
原本的重重迷霧,瞬間被撕開一個口子,看到了迷霧之後的真相。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模樣一手策劃!
風滄瀾纔是風疆之女,這位風沉吟是暮王帶回來頂替的。
風滄瀾是以風將軍之女的身份嫁給當時的攝政王,而真正的女兒回來必定會要求歸位。
先帝當時也是賜婚了。
若當時的攝政王沒有抵抗而是接旨,那暮王的手就伸到了攝政王的枕邊人身上。
這位暮王膽子是真的大。
竟然連宗正昱這個瘋子都敢打主意。
“我纔是啊!”
“爹……爹,我纔是你的女兒。”
事情敗露,風沉吟徹底慌了,兩手拽住風疆的手,“爹,我纔是你的女兒,我纔是!”
“滾!”
風疆擡手一揮,風沉吟身子一傾倒在地上。
“你們!”
“你們合起夥來來騙本將軍!”他雙目兇相畢露,畢竟是一方將領,震怒起來令人生畏。
“沒有,我沒有!”風沉吟趴在地上落淚搖頭,楚楚可憐。
卻無一人心疼或是上前幫忙。
風疆微紅的雙目轉向鳳椅上的風滄瀾,“瀾兒,是爹蠢笨。”
“爹信了奸人之言。爹錯了,你纔是我的女兒。”
“只有你纔是風家的小姐。”
風滄瀾側躺在鳳椅上,單手撐着撐着下顎。朱脣上翹,輕笑一聲,“風將軍覺着,本宮還需要風家小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