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其餘的話被堵在嗓子裏。
寂夜瞳孔驟然一縮,看着近在咫尺的卿卿,整個人心跳如雷。
暗處,注視着一切的夙臨面具下蕩起一抹笑容。
今日之後,世間再無神佛寂夜。
他斂起目光轉身離開,剛踏出一步,腳下陣陣散發着金光的印記擴大不斷旋轉。
夙臨眸色深黑,外面響起疑惑議論聲,“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東西?”
聲音入耳,夙臨猛的轉身,陰聲厲斥,“老禿驢!你做了什麼!”
軟塌上,親吻寂夜的卿卿緩緩挪開,注意到他薄脣上的水光,眸色微暗,纖細的拇指溫柔擦拭。
“倒也,沒什麼。”
“剛纔不是跟你說了嗎?”她明眸含笑,美豔迭麗。
就像是生長在地獄的荼靡花,美豔帶着劇毒。
笑靨如花,不見剛纔癲狂發瘋的模樣。
夙臨眸色深暗,注意到地上極速旋轉的金光圈不斷擴大開始籠罩整個魔域,瞳孔一顫。
眨眼間化爲一抹黑煙消失。
卿卿起身就要追去,手腕卻被人忽的拉住。
寂夜狹長的鳳眸裏晦色難明,片刻斂起道,“囚籠馬上形成,魔域快要封閉,趕緊離開。”
卿卿只能收回目光原地畫圈,一個閃爍着微光的漩渦出現,她扶着寂夜邁入其中。
臨走的一瞬,她聽到了魔域裏恐慌害怕的聲音。
金色漩渦出現,卿卿扶着寂夜邁出來,魔域瞬間被時間囚籠籠罩。
無數魔族被困其中。
“轟——”
“轟隆隆——”
風雲驟變,風起雲涌。
烏雲壓境,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四周的景物樹木由黃變的鬱鬱蔥蔥,最後落葉化爲枯枝。
春去秋來只在眨眼間出現。
察覺到四周異樣,寂夜握着卿卿的手一緊,沉靜暗啞的聲音平添幾分慌亂,“快走。”
春夏秋冬只在眨眼間度過引起無數人注意,包括上界之人。
此等破天荒的大事,發生的一瞬就被察覺到。
上界諸仙圍在一起,觀察人界的情況。
春夏秋冬在彈指間一晃而過,這一景象驚的一種活了幾萬甚至是幾十萬年的仙滿臉驚愕。
“這是怎麼回事?”
“人界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回稟天帝,似乎是因爲魔域的原因。”
回溯鏡一轉,諸仙只見魔域被一圈金光籠罩,然後湮滅在時間的長河中再也無法查看。
“這是怎麼回事?”
“魔域怎麼突然消失了!”
諸仙不語,皆是不明白什麼情況。
“查!”
“立馬查!”
“是!”
人界已經恢復正常,彷彿剛纔的春去秋來都是假象,更像是幻覺。
卿卿扶着寂夜回到兩人住了三年的庭院。
出了魔域之後,寂夜神力就開始恢復,卻也沒推開卿卿。
“嘎吱——”
推開門,進去屋子她鬆開寂夜轉身關上房門。
“好險,幸虧沒出差錯,還好裝的像。”
“我現在都心有餘悸,全身都在冒冷汗。”
卿卿一邊狂拍胸膛,臉上盡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寂夜凝視着他,瑞鳳眼深沉如黑夜,“你……在魔域都是裝的?”
他素來沉靜輕和的心境此時此刻早已不負存在,盯着卿卿磁性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當然。”
只顧着倒茶喝茶,完全沒注意轉身的一剎那,寂夜那驟然湛黑的瞳孔。
“我們剛到魔宮的時候,夙臨突然蹦出來。”
“娘耶!可嚇死我了!”
“我當時嚇的小心臟突突跳,幸虧急中生智來了那麼一招。”
“不然被夙臨察覺到,別說是布時間囚籠,我們估計都玩完。”
她一邊拍着胸口,一邊心有餘悸的說着剛纔的驚恐萬分。
寂夜眼眸下垂遮掩眼底的異色,不知爲何心就像是空了一塊。
胸悶,難受,伴隨着抽疼。
目光聚焦在魔宮時被卿卿解開的僧袍,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動,慢條斯理將被解開的僧袍繫上。
從容不迫把袈裟扣上。
依舊是那個清心寡慾、六根清淨的神佛寂夜。
“寂夜!今日我可是力了大功!你要怎麼獎勵我呢?”
卿卿捧着喝完的茶杯湊過來,杏眼亮晶晶比世界上最閃的寶石都亮,像是揉了無數星辰在裏面。
美的讓人挪不開目光。
而此時此刻,那雙盛滿了星光的杏眼清晰倒映出了他的模樣。
盛笑的美眸,是他的模樣,也只有他的身影。
寂夜沒應聲,她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散了下來。
他不迴應,她就有一種自己做錯了的感覺。
“怎……怎麼了嗎?我是不是哪點沒作對?”她猶豫出聲,美眸帶着忐忑。
寂夜收起目光搖頭,“卿卿做的很好。”
“魔域已經被囚在時間的長河中,未來不會再爲禍人間。”
“卿卿,是人界的大英雄。”
寂夜如此說,卿卿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臉頰微微泛紅,“什麼英雄不英雄的,就是舉手之勞。”
她捧着茶杯,這句話之後再無言語。
兩人誰也沒在說話,氣氛突然有些僵硬尷尬。
靜下來,卿卿的心也靜下來。
拋去那份緊張跟心跳如雷,接下來的事情讓她整顆心直線下垂。
誠如剛纔所言,寂夜是因爲魔兵爲禍人間,而如今魔域再也無法有人出來。
他下界的使命完成,那接下來……
她不敢往下想,只要一想到寂夜要回去,想到兩人從此要天上地下永遠分離,她這顆心就疼的厲害。
眼眶一熱,比較酸溜溜的。
爲了不讓寂夜看到自己出醜的模樣,她捏着茶杯轉身回到桌旁,背對寂夜。
一邊倒水一邊故作輕鬆的詢問,“魔域一事已經解決,寂夜你什麼時候回去啊?”
“回去之前可一定要同我說一聲,好歹咱們也是認識一場,我給你踐行嘛。”
她說着話,心不在焉,茶水溢出茶杯都沒察覺到。
回過神來茶水已經溢出茶杯,半張桌子都是。她慌亂扯出手絹擦拭。
“你希望我回去嗎?”
沉靜的聲音沒有迴應而是反問,卿卿擦拭水漬的手一頓。
寂夜明明知道她的心思還這般問,分明就是故意看她笑話!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笑靨如花,轉身往屋外走,一副要出去的模樣,“當然,你可是神佛自然要回該回的地方嘛。”
兩手拉住門框,剛用力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摁住。
卿卿下意識回頭,屬於寂夜的氣息鑽入鼻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瞳孔微縮。
寂夜一手摁着門,俯視只到胸前的卿卿,深邃的瑞鳳眼黑不見低,“卿卿,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