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宇眼睛在肖大能頭燈照射下閃着光。
野生甲魚和野生胖頭魚差不多，都是按照重量算錢，兩三斤以下的一個價，肖大能說兩斤多的甲魚，魚販子收300塊一斤，那麼四五斤的野生甲魚，豈不是能賣到四五百一斤?
野生不比養殖，甲魚長到四五斤重，得好幾年時間，自然價格就高。
“叔，抽菸不？”，楊振宇拿出煙盒掏了一根兒遞給肖大能。
肖大能從兜裏拿出一個漆黑的布袋子，倒了半截草煙出來，卷好含在嘴裏，“我抽這個！”
楊振宇打燃火機送了上去，肖大能吧唧了幾口，濃煙滾滾，抽了起來。
“叔，抽完我們下塘搞甲魚！”楊振宇笑着道。
肖大能跟着笑了起來，終於鬆了口氣，眼前年輕人又是給他點菸，又是“老叔老叔”的喊着，估計應該不會再找他算賬了。
手上這把抓魚的手藝，在關鍵時刻還起到保命作用。
抽完煙，肖大能帶着楊振宇，一老一少一前一後下到了池塘裏。
先沿着池塘邊緣尋找，楊振宇在抓甲魚方面一點經驗沒有，只好跟在後面慢慢學。
肖大能手上的短叉子是六齒的，一邊踩在泥裏走，一邊在身體兩側插動。
楊振宇大致猜到了原理，如果叉子插下去是硬物，就有可能是甲魚，當然如果經驗豐富，判斷會更準確。
兩人沿着池塘邊緣走了小半圈，肖大能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叔！”楊振宇問。
“你來看！”，肖大能指着腳邊翻開的泥土，“剛從這裏翻出去。”
又順着池塘中間看去，找到了腳印。
肖大能拔腿朝淤泥深處走去，因池塘裏沉積了泥水，甲魚腳印在淤泥較深的地方就消失了。
肖大能拿着叉子比劃道，“應該在這一塊，拿着。”
把裝有甲魚的尼龍口袋遞給了楊振宇，獨自一人邊走邊插走了下去。
幾分鐘後，肖大能回頭對楊振宇笑了笑。
“找到了？叔！”楊振宇期待問。
肖大能直接一腳踢了起來，將一隻甲魚連同淤泥一起踢到了楊振宇身前不遠處。
楊振宇興奮地跑了上去，甲魚翻着身子在掙扎，趁它還沒翻轉過來，楊振宇伸手抓住了甲魚的兩個後腿窩。
甲魚伸出頭左右擺動，要去咬楊振宇的手。
“放棄掙扎吧！朋友！”
楊振宇盯着甲魚頭嘲諷道。
肖大能走過來，從楊振宇手中拿過甲魚，用泥水澆了幾下，清洗完，指着甲魚的後背道，“你看這黑花，品質一流。”
掂了掂，“和袋子裏那個差不多重，兩斤多點！”
說完，肖大能拿起尼龍口袋繫了個結，再把甲魚放進去，非常講究，“這傢伙脾氣暴躁，兩隻一起要打架，不咬到血淋淋地不肯收手！”
楊振宇滿臉笑容，今晚算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我們再往前走看看！”肖大能又把袋子遞給楊振宇。
楊振宇樂意做好工具人。
再往前走，就是池塘的深水區了，也是楊振宇今天抓大胖頭的地方。
殘留了一些泥坑和小魚小蝦。
肖大能順手撿了幾條魚。
楊振宇好奇道：“叔，你撿這些死魚乾啥？”
肖大能暫時沒回話，等到他抓起一條一斤多的死胖頭魚的時候，纔回頭展示給楊振宇看，“這條死魚肚子缺了一大塊，被團魚吃了，看傷口情況，應該沒過多久時間！”
楊振宇認真聽，點了點頭，有點佩服眼前這位大叔了。
高手啊！
肖大能開始集中精神觀察，手上插泥的動作也有序進行，一心兩用發揮到了極致。
楊振宇估摸着，要是自己這樣插，插到自己的腳也是正常的。
肖大能停下手上動作，又是一腳將泥土踢開，丟掉手上的叉子，快速伸手按了下去。
“龜兒，總算讓我抓住你了！”，肖大能躬着腰罵道，“狗日的，咬了老子一口。”
“沒事吧?叔！”楊振宇關心道。
肖大能搖了搖頭，雙手使勁兒往岸邊一甩，一隻大甲魚飛了出去。
楊振宇追了上去，害怕它跑掉了。
這隻甲魚體型比口袋裏面的兩隻要大不少，楊振宇不敢下手，連續踩了好幾腳，才把它給踩住。
甲魚頭縮了進去。
肖大能在泥水裏洗了洗手，甩了兩下走上來，在岸邊扯了一把蒿草捂着了傷口。
“叔，流血了，嚴不嚴重？”
“咬掉了一塊皮，不打緊！”肖大能用另外一隻手把甲魚抓了起來，搖頭道，“嘖嘖嘖~，你看這裙邊好肥，全是膠原蛋白。”
“叔，你還知道膠原蛋白？”楊振宇笑道。
“經常賣這個，聽他們說的，女人吃了這個美容，男人吃了變猛男！”，肖大能問，“小夥子，結婚沒？”
楊振宇搖頭。
“找女朋友沒？”
“沒有！”楊振宇還是搖頭。
“那可惜了，還是拿去賣了吧，反正你也用不上。”，肖大能笑道，“這隻起碼四斤半，黃底板，品質沒話說，少了四百一斤不要賣！”
“我知道了，叔。”
說完又在尼龍口袋上繫了個結，裝上。
接下來兩個小時，楊振宇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肖大能的厲害，眼睛跟裝了掃描儀一樣，甲魚拱的再深，也被他逮了出來。
一晚上抓了六隻甲魚。
回到岸邊抽了幾口煙。
“裏面應該還有，但今晚估計搞不到了。”肖大能道，“十多畝的塘，想搞乾淨，不可能，你這兩天要是沒事就過來轉轉，有可能會碰上。”
“好嘞，叔，今晚苦了你了！”，楊振宇把之前答應的那隻甲魚取出來遞給肖大能。
“你沒找我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肖大能杵滅煙，拿着甲魚起身道，“今晚抓爽了，沒白來，小夥子，我該回去了，還有幾里路呢！”
楊振宇關心道：“你走路回去嗎？”
肖大能點頭，“走了幾十年夜路，習慣了，有機會再見！”
轉身哼着山歌走了。
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像電視裏演的一樣，高手就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
楊振宇回過神，這纔想起，跟在別人後面學了一晚上，連名字都忘問了。
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
肖大能的抓魚手藝確實讓楊振宇驚歎不已。
看了一眼時間，快十一點了，提着五隻甲魚回家，翻出家裏的盆和桶，按照肖大能的辦法分開放，避免甲魚之間打架，咬死了就不好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