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姐，你見着我奶奶沒有？”楊振宇路過毛洪琴家的地，見她在地裏幹活兒問道。
毛洪琴雙手搭在鋤頭棍上，喘氣道：“你去村委會看一下，好多人都去了。”
“村委會幹啥了？”楊振宇好奇道。
“不曉得，反正是看熱鬧去了。”
“好，謝了，毛姐！”
楊振宇趕去村委會。
村委門口的籃球場聚集了一大羣人，吵吵嚷嚷，也聽不清說個什麼東西。
楊振宇走上去看了一眼，大門口坐着一個老婦人又哭又鬧。
正是周老婆子，頭髮凌亂，雙手不斷揮動，“我的苞谷啊！我辛辛苦苦種的苞谷啊！該死的野豬~，你們村委到底管不管了？不管我也不活了！”
滿臉的淚痕，腳上的布鞋也蹬掉了一隻。
身邊的鄰居你一句我一句的勸，周老婆子根本聽不進去。
楊振宇在人羣中找到了王秀英，“奶！”
王秀英回頭看着楊振宇拉了他一把，小聲道：“你周奶奶好可憐啊，野豬把她家的苞米地全都拱沒了。”
“全都拱了？”，楊振宇驚訝道，“前幾天張叔不是去處理了嗎？”
王秀英道：“該死的畜生昨晚上又去了。”
“你看這個苞谷，都啃成啥樣了？”王秀英從地上撿起一顆周老婆子今早抱來的包穀說。
“昨晚我在後山撞見野豬了。”楊振宇道。
身邊人聽見，轉頭看向楊振宇，“小楊，大不大？”
“有多少？”
楊振宇道：“十幾頭，有幾頭百十來斤，我敲鐵盆趕走的。”
“哎，周老婆子家裏沒人啊，她這身子骨哪敢去趕野豬？”
“我上午去她家地裏看了，半畝地全毀了，讓人家怎麼活嘛？”
楊振宇道：“張主任呢？他不出來管一下嗎？”
“說是去鄉里開會了，村委幾個年輕人，拿周老婆子沒辦法。”
王秀英道：“孫娃，你去勸勸你周奶奶吧，小時候還經常抱你。”
楊振宇看周奶奶現在的陣勢，估計誰勸都沒用。
他走上去扶了一把，回頭對村委的綜合專幹說：“端把椅子出來。”
年輕姑娘沒見過這種場合，已經被嚇傻了，趕緊點頭，跑進了屋。
周老婆子揚起頭看着是楊振宇在扶他，扭着楊振宇的手臂哭喊道：“孫娃子，你周奶奶命苦啊~，苞谷地全被畜生糟蹋了，國家不管我這種苦命人啊。”
楊振宇安慰道：“奶，你起來坐凳子上，地上涼。”
周老婆子扭着不放，楊振宇好話說盡也沒有，她還是要坐在地上鬧。
楊振宇無能爲力，現在恐怕只有張明康回來才管用了。
還在鄉里開會的張明康接到村民的電話後，急忙騎着車趕回來了，周老婆子的子女都在外地，沒人管，這麼鬧下去容易出事。
張明康急急忙忙趕回來。
“張主任回來了。”
“張主任，你勸勸吧！我們勸不頂用。”
“我是看着周老太婆挑着糞一瓢一瓢去澆的苞谷地，現在全被野豬拱了，心疼的很啊。”
張明康走上去，撿起布鞋給周老婆子穿上。
“張主任，張主任啊~”
“小楊，來搭把手，把你周奶奶背進去。”張明康道。
楊振宇點頭走了上去。
村民們也上前來擡了一把。
“背去值班室！”，張明康囑咐楊振宇，回頭對村民說，“都回去吧，野豬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儘快處理。”
村民們這才慢慢散了。
楊振宇揹着周老婆子放在了值班室的牀上，給她倒了杯水。
張明康趕了進來，一臉嫌棄道：“一大把年紀了，在門口鬧，那麼多鄉親看着丟不丟人？你子女要是知道了還以爲村委會把你咋樣了？”
楊振宇能聽出張明康的語氣中還帶着關心。
周老婆子哭着拍了兩下大腿，“苞谷全沒了，張主任，野豬不殺，我也不活了。”
“殺不殺不是你我說了算，別看人家是畜生，命也金貴着呢！”，說完，張明康從兜裏掏出三百塊錢遞給周老婆子，“上面給的補貼，你先拿着。”
周老婆子哭着道：“張主任，半畝地少說八九百斤，去年苞谷收九角錢，三百塊夠啥啊？”
哭完，又拍了兩下大腿。
張明康和楊振宇對視了一眼，楊振宇一下子明白了，這麼大年紀都哭成這樣了，還能算清地裏包穀的價格。
又哭又鬧說到底就是要村委給她拿錢。
不過聯想到她家的子女不管她，確實挺可憐。
一年的收入沒了大半。
“你先拿着，剩下的後面再說。”張明康塞到了周老婆子的懷裏，先穩住她。
周老婆子拿起錢立馬揣到了衣服的裏兜裏。
“不準再鬧了，休息好了，自己回去。”張明康囑咐道。
拉着楊振宇去了他的辦公室。
楊振宇猜測道：“張叔，那三百塊錢是你自己掏的吧？”
張明康道：“先不說這個，我後面去找鄉里報，給你說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
“老書記生病了，他兒子把他接進城去了。”
“這事兒我聽鄉親們說過的。”
張明康道：“今天去鄉里開會，馬鄉長的意思是老書記還有幾個月就退休了，讓他安心養病，由我暫時代替老書記的位置，等下半年大選後再確定。”
楊振宇道：“這事兒還用選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張明康道：“楊家灣村村主任的位置暫時讓你來代理！”
“我代理？”，楊振宇指着自己驚訝道，“是你的意思還是鄉里的意思？”
“我推薦的，馬鄉長覺得你不錯，讓你先試試看，過幾天文件就下來了。
今後我主內，你主外，我們想辦法把楊家灣村的產業搞起來。”張明康伸出手掌握在了楊振宇的拳頭上。
“有點突然，張叔，我都沒往這方面想過。”楊振宇撓頭道。
“沒什麼大事兒，有事兒我通知你。”
“你讓我天天在村委做表，我可不幹啊!”楊振宇聲明道。
“那些事交給綜合專幹，你就負責楊家灣村的產業發展。”張明康道，“雖然現在村民們對你有一定好感，但是坐上這個位置，面臨的質疑肯定會有很多，所以你這個代理村主任在選舉之前要好好表現，獲得鄉親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