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站出來說話，也並非是他們爲楊奎求情，而是覺得野豬的事情都沒說清楚，警察就把人給抓走了。
那以後是不是自己種的莊稼就應該被這些畜生糟蹋？
人還怎麼活啊？
不是這個理兒。
年輕的警察缺乏基層辦案經驗，對村民們的態度反應過激，違法犯罪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們站出來鬧就是妨礙公務，嚴肅道：“前不久老婆子電死野豬賣野豬肉被抓被罰款的事情都忘了？不吸取教訓，這纔過去多久又犯？”
村民對他的語氣不滿道：“我們又沒用電，而且也沒把野豬拿去賣錢，就是爲了保護莊稼除害。”
“對對對，警察同志，野豬也不是我殺的，你衝我兇撒？”
“我們就不能議論一下子嗎？”
年輕警察接着普及法律常識：“非法捕獵罪在主觀方面表現爲故意，明知道禁止使用狩獵工具，還故意爲之，已經構成犯罪事實。
至於是否爲了賣錢盈利或者其他的目的，不影響罪名的成立。”
“警察同志，你說的啥？”
“不要講的太高深了，我只曉得每年這事兒都在往上彙報，上面就沒給個準話，補貼補貼下不來，野豬也沒見你們來殺，咋的？我們農民的事就沒人管呢？”
“就是就是，不是說你們是人民的公僕嗎？爲人民服務嗎？現在人民遇到問題了，你們管不管嘛？”
“今天這事兒得說清楚了，我前年申請的補貼還沒到手。”
年輕警察道：“違法是違法，補貼是補貼，這不是一回事兒。”
“怎麼不是一回事兒嗎？都是野豬惹出來的事兒。”
一個講法，一個講道理，年輕警察被說的啞口無言。
站在楊振宇面前的民警回頭給他遞了個眼神，他才冷靜下來不再和村民們爭辯。
楊振宇問：“警察同志，你貴姓？”
“免貴，姓李。”
“李公安，現在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個人建議就在村委會調查取證，龍山鎮隔這裏挺遠的，要是遇到問題一來一回也不方便。
你放心，作爲村主任，我有責任約束我的村民遵紀守法，同時協助你們公安系統調查辦案。
等事情調查清楚了，你們可以把楊奎帶走。”楊振宇提議道，楊奎的違法事實擺在眼前，楊振宇也不可能包庇或者爲他開脫，但是現在村民們對野豬的事情都有意見，不如藉着這個機會全部說清楚，兩件事一起辦了。
李公安點了點頭，“麻煩楊主任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現在給支書打電話，讓他回來處理。”楊振宇回頭給村委的幾個年輕人遞了個眼神，幾人會意，進屋準備去了。
李公安也帶着自己的同事走進了村委會。
楊振宇立馬給張明康通了電話，說明實情，張明康在縣城辦事，接到電話急忙趕回來。
警察來村裏抓人了，這是大事啊。
他這個村支書得在場協助調查。
另外楊振宇還給馬鄉長去了一個電話。
馬鄉長聽到事情後，有些生氣，“不是讓你回去提醒村民不要做極端的事情嗎？”
“馬鄉長，我回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村委門口很多村民都在議論，我看這事兒不小，你要是有空親自過來看看吧！”楊振宇道。
通知完事情後，楊振宇走向聚集的村民，“小楊叔，劉姐，張大爺……你們幾個村民代表一會兒都進去說說。”
張大爺聲明道：“我不去給楊奎求情。”
劉姐道：“我也不去。”
楊振宇實話實話：“沒讓你們去求情，你們不是一天嚷嚷着莊稼糟蹋了沒人管嗎？找村委不管用嗎？今天馬鄉長和派出所的民警都在，一會兒使勁說。”
“可以說？”劉大爺質疑道。
“可以！”，楊振宇點頭，“爲啥不可以說？這叫反應真實情況。”
“好好好！那我去。”
“我也去。”
“算我一個。”
現場十幾個人舉手參加，總算是找到機會吐吐口水了。
楊奎走上來小聲道：“小楊，不用爲我求情，我跟着警察走，反正我一個要死的人了，我怕啥嘛？”
楊振宇嚴肅道：“你不怕死就去犯法？要是以後村民都這樣幹怎麼辦？我這個村主任還當不當了？
我是爲了全村的人着想，一會兒警察問你什麼，你就如實回答，不要搞情緒，辦案過程中特別看重認錯認罪的態度。”
“啥態度？野豬殺了，我心頭舒服，其他的我管不着。”楊奎不削道。
“你能不能聽我話？”，楊振宇提醒道，“你要是不聽，別想我和張叔來給你收屍。”
楊奎這才收起了自己的脾氣。
一會兒，馬鄉長和張明康同行趕回了村裏。
兩人看了一眼地上的野豬屍體，馬鄉長叉腰一臉無語，張明康問楊振宇，“派出所的同志呢？”
“在裏面詢問楊奎。”
張明康帶着馬鄉長走了進去。
楊振宇給村民們使了個眼神，“你們先去會議室，一會兒在會上都把心裏那點事兒說出來。”
“好，我們聽你的，楊主任。”
村民們議論着去會議室了。
楊振宇走到村委牆角抽了根菸，他也想清楚了，這次讓村民們自己去反應。
抽完煙，掐滅菸頭丟進垃圾桶，走進去，樓道上碰上李公安，“李公安，詢問的怎麼樣？”
李公安道：“楊奎認罪態度很好，詳細交代了作案手法，我的同事帶着他去現場拍照取證了。”
“對了，楊主任，我聽說楊奎得了癌症？”
楊振宇點頭道：“胰腺癌，常年喝酒抽菸引起的，晚期了，治不好了，估計就這一年半載的事情。”
“哦！”李公安有所思考地點了點頭。
“張主任和馬鄉長還有村民代表都在會議室，你要是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去問他們。”楊振宇道。
“我馬上就去。”，李公安笑着拍了一下楊振宇的肩膀，“忙前忙后辛苦你了。”
楊振宇笑着道：“協助你們辦案，應該的，應該的。”
等李公安和他的同事去了會議室，楊振宇直接回了辦公室，“楊松，麻煩給我倒杯水。”
“好的，楊主任。”，綜合專幹楊松接着水送過來，好奇問，“楊主任，你不去會議室開會啊？”
楊振宇喝了一口水，指着自己的耳朵道，“讓他們先吵吵。”
會議室裏面此時的狀況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