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回來,王秀英指着門前的兩袋苞米道,“孫兒,你把這兩百斤苞谷拖去你張叔那裏,換幾袋苞谷渣子回來餵豬。”
楊振宇點了頭,喫過飯,把兩袋苞谷扛上面包車,開着去了張明康的酒廠。
張明康正在酒廠門口忙着招呼夥計下東西。
秋收了,正是賣苞谷的季節,張明康這幾天四處奔走收苞谷,但是情形不太妙,只拖了半車回來。
見到楊振宇的麪包車,走過去笑着問,“西瓜賣完了,有空來我這裏轉轉?”
楊振宇笑着道:“張叔,家裏的苞谷酒喝完了,嘴饞,過來找你打兩斤。”
“多大點事兒,你直接給我打電話,我下午送過去就行了,還開着車跑一趟,不要油錢嗎?”張明康掏煙遞給楊振宇。
楊振宇下車抽上道:“奶奶讓我拖些苞谷過來換渣子,拿回去餵豬。”
“酒廠壩子裏多的很,你自己去鏟,要多少鏟多少!”張明康爽快道。
楊振宇撐了一下眉。
往年這個時候,村民們都搶着來換酒渣子,拿回去餵豬。
其他酒廠,一斤苞谷只換兩斤酒渣子,張明康的酒廠,一斤苞谷可以換三斤渣子。
張明康想的是,都是一個村的人,他之前又是村主任,酒釀出來賣出去他已經賺了錢了,也方便一下自己的村民,讓他們多拖一些回去喂個大肥豬好賣上價錢。
楊振宇又看了一眼裝苞谷的貨車,猜測道:“張叔,今年苞谷不好收嗎?”
張明康點頭道:“村裏被野豬鬧過幾次,大夥兒收成比往年差,你也知道今年的豬肉行情好,外地很多養殖場的老闆高價收苞谷,現在一斤苞谷賣到一塊五了,往年最高才一塊二。
我今年收一塊三,沒多少人願意賣,這半車也是從幾個老夥計手裏分過來的。
更別提拿苞谷來換酒渣子了,你今年是第一個,現在村民們手裏的苞谷精貴的很。”
楊振宇好奇道:“張叔,我拖來這兩百斤苞谷能產多少酒啊?”
張明康抽着煙實事求是地說:“我這個鍋爐出酒率算高的了,正常來說,一百斤苞谷可以出50斤左右五十度的清香型白酒。
如果釀醬香型,大概能出30斤左右,濃香型40斤左右。
度數越低,產量也就越高。
我僱的都是做了二十幾年酒的老師傅,釀出來的酒醇香甘甜,山東有兩個老闆每年都要來我這裏拉幾千斤過去賣。
我們這裏叫苞谷酒,在北方地區,他們叫燒酒。
怎麼,小楊?對釀酒感興趣了?”
楊振宇接着張明康的話問:“張叔,你這個酒廠一年能搞到多少錢?”
張明康道:“毛利潤十萬應該有吧,我這個酒廠只是小了點,一年產量擺在那裏,好多商家想買買不到。
照今年這個行情,苞谷收不上來,恐怕產量還會低。”
張明康犯愁。
當地55度最好的苞谷酒,零售價格達到了20塊,利潤是相當豐厚的,楊振宇看得出來張明康此時心頭也非常急,要是收不上來苞谷,今年可能要少賺幾萬塊。
下半年又是白酒銷售旺季,逢年過節,無論是祭拜還是喫喝,基本每家每戶都要買白酒。
楊振宇關心道:“張叔,我倒是有個想法,不讓你花一分錢就能把全村的苞谷收上來。”
張明康聽完掐滅煙,看着楊振宇激動道:“小楊,說來聽一下。”
“把你的酒廠劃給集體所有。”楊振宇道。
張明康拍了一下楊振宇的手臂,“你開什麼國際玩笑?敢情逗你張叔呢?”
楊振宇認真道:“張叔,我其實一直在想,在村裏辦一個企業,讓村民們都參股,每年跟着分紅,原本想的是養豬。
今天聽你說了酒廠的事情,我對這個釀酒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給你算算,我們可以讓村民用各種形式參股,包括今年剛收的苞谷,用今年的市場價折算出佔股比例,等釀出來的酒賣出去後,再給他們分紅。
而這些釀酒用完的酒渣子也可以作爲紅利分給村民,拿回去養豬,或者集體再搞一個養殖場,這樣也解決了飼料的問題。”
張明康聽完還是一臉微笑看着楊振宇。
他承認楊振宇這個想法很好,但是有一點讓他這個當事人,也就是酒廠的老闆難以接受,他自己辛辛苦苦辦起來的酒廠,爲什麼要劃給集體所有?
一個人賺錢不香嗎?
張明康明面上沒有說難聽的話拒絕楊振宇,但是讓他用這種方式去收苞谷,還不如加價去收,賺來的利潤是他自己的。
這和他當這個村支書沒有任何關係,酒廠本身就是他的個人財產。
楊振宇猜到了張明康的心思,任何一個正常人也會那樣去想,接着道:“張叔,如果有人找你買這個酒廠,在你也想賣的前提下,你要多少錢?”
張明康思考道:“至少二三十萬!”
楊振宇拍了一下手,“對了,我原來準備辦企業的預計註冊資金是一百萬,我個人出資三十萬,如果你願意把酒廠拿進來,也折算成三十萬資產入股,我們再從村們手裏集資四十萬。
要搞就搞大一點,錢到位之後,再增加兩個廠房,兩個鍋爐,把酒的產量搞上去。
等產量上去了,我們自己做零售,做精裝白酒銷售,到那時,同樣一斤苞谷酒賣出去的價格或許是現在的兩倍,利潤直接翻了兩翻。
酒廠搞起來賺錢了,又可以把錢投入到養殖場去,讓這些錢一直在各個產業上滾下去,到時候你這三十萬所佔的股份就不只是酒廠了,要是搞的好,別說你現在賺的幾萬塊,一年分幾十萬上百萬都有可能。”
張明康兩眼瞪着楊振宇走了神,楊振宇說的話,他是聽明白的,但心裏始終感覺有種畫大餅的味道。
何況他剛剛就和楊振宇聊了幾句酒廠的事情,楊振宇就能巴拉巴拉扯出一條產業鏈來,張明康心裏沒底。
“小楊,這些想法是你臨時想到的,還是……?”張明康好奇道。
楊振宇明白張明康想問什麼,笑着道,“楊叔,你之前不是經常給我講,村委的事情,你主內,我主外,希望我把村裏的產業搞起來,我心裏一直記着這事兒,當然,肯定也會爲自己的利益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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