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晚唐浮生 >第五十六章 戰略與戰術
    (暫時不要點開,稍後修改)

    1682年6月的法蘭西王國,已經慢慢恢復了一絲往日的繁華。在這個國家的心臟巴黎城,法王路易十四剛剛結束了一場奢侈的宮廷宴會。作爲華夏東岸共和國駐巴黎時節,林定之也受到了邀請,他攜帶自己的夫人蔘加了這場宴會,幷包括科爾貝爾、盧瓦在內的諸多路易寵臣進行交談。

    “陛下還是很懷念莫里哀,雖然他已經去世九年了。”宴會結束後的小憩時光裏,一位矮小的中年男人坐到了林定之的對面,評論道。

    林定之知道這個男人,拉布呂耶爾,今年37歲,巴黎小公務員的兒子,家裏有點錢,送他學了法律,同時還花錢捐了一個小官。本來拉布呂耶爾的命運就如同巴黎千千萬萬的官僚子弟的命運一樣,每日裏互相間勾心鬥角而又爭相對上司獻媚,以求得一官半職的晉升。不過他這個人機遇比較好,因爲文武雙全的緣故,被孔代親王看中,做了他孫子的家庭教師,就此開始了發跡。

    後來,因爲孔代親王的緣故,拉布呂耶爾被其他一些大貴族所看重,獲得了出入宮廷的機會,這既給了他夢寐以求的往上爬的機會,同時也使得他這種沒什麼根腳的人受到了巨大的歧視。而且他這個人不善於拉關係,更不是很擅長阿諛奉承別人,雖然有些才能,但總是冷言冷語的,時間長了自然沒多少人願意給他好臉色,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風言風語。。

    這些冷遇都使得它更加憤懣,開始以更加尖刻和諷刺的語言來批評他看不慣的東西。比如,林定之就聽說他打算在寫一本描述巴黎上流社會各色人等的書籍,並用“皇家動物園”來形容這些貴族、官員們,挺有意思的。

    今天凡爾賽宮內表演的是莫里哀經典劇目《吝嗇鬼》,這部描寫守財奴阿巴貢的喜劇簡直絕了,主角吝嗇到甚至連“祝你有個好時光”都不肯說,只願說“借你個好時光”,諸如此類的諷刺場景被莫里哀刻畫得淋漓盡致,受到了各階層的一致歡迎,出來的前4年內演出了47次,是僅次於《僞君子》的演出頻率第二高的劇目。

    法王路易十四無疑是非常欣賞莫里哀的。當初《可笑的名媛》出世時,路易十四將莫里哀的演出團隊召入宮中演了三次,並賞賜了數千利佛爾;《想象中的綠帽》在盧浮宮小波旁劇場演出時,路易十四一連看了9次;1663年演出《凡爾賽即興》時,路易十四大爲欣賞,並不惜訓斥那些無能卻又很會極度的皇家劇團的酒囊飯袋,隨後他邀請莫里哀共進晚餐,賞賜了他一筆較爲豐厚的年金,這些都使得外界對莫里哀因爲尖刻諷刺世情所帶來的批評聲大爲減少——這種批評聲在莫里哀娶了阿蒙蒂(與莫里哀同居了20年的情婦的女兒,而這個女人當初同時與包括莫里哀在內的多人交往,很難說阿蒙蒂是誰的女兒……)之後達到了頂峯,以至於巴黎主教都以莫里哀沒做臨終祈禱爲由拒絕他於教地,最後還是路易十四給主教下密令,迫使主教屈服,同意莫里哀在“黃昏日落時安靜地安葬在蒙馬特大道旁的聖約瑟墓園的角落裏”。

    “莫里哀先生是自斯卡拉穆洽先生之後最有天分的劇作家兼演員,他結束了意大利人的喜劇時代,開創了法蘭西戲劇的新時代,並風靡各國宮廷,爲推廣國王的名聲和法蘭西的榮光,發揮了不可磨滅的作用。毫無疑問,他擔得起國王對他的那些賞賜和褒獎。”林定之這話其實也不是虛言。事實上莫里哀及他的好友高乃依這些法國文化人,與孔代親王、蒂雷納子爵一樣,在另一個戰場上爲法國作戰,將軍們攻城略地,爲國家開疆拓土,莫里哀們強勢輸出法國文化,這種軟實力也千萬不能小視,暗地裏不知道爲法國謀取了多少隱性的好處。

    林定之這話倒也不是虛言。事實上法蘭西王國在整個歐洲——好吧,至少是中西歐一帶沒錯——確實是引人矚目的,是流行文化的發源地。比如在很多年前,奧地利宮廷仍然用手抓取食物喫的時候,法國宮廷就將刀叉傳了過去,後來巴黎的上流社會流行的書籍、服飾、戲劇什麼的,都很快會流傳到其他國家的貴族階層,並引起瘋狂效仿。

    這種效仿,一方面給法蘭西王國帶來的極大的經濟消息——鑲嵌着寶石的華美服飾、高檔舞會用品、醇美的葡萄酒、美麗的雕刻、堂皇的繪畫、鍍金木器、印花皮革、漂亮的印刷品、彩色陶器、等等供個人享樂用的奢侈品伴隨着法國的文化輸出,大量出口到了歐洲各國的宮廷、貴族乃至富商家中,爲法蘭西王國帶回了大量的貴金屬。

    另外一方面,這種文化上的輝煌瑰麗也極大改善了法蘭西王國的形象,使得法國宮廷隱隱有凌駕各國之上的意味,各類人才被巴黎的精彩與壯麗所吸引,紛至沓來爲路易十四效力,這無疑是增加法國的實力。此外,其他國家在與法國競爭時,心氣上天然就會矮一截,使得他們不如法國人那麼自信,這無疑是很不利的。

    總而言之,法國的強勢文化輸出對於整個國家的好處不言而喻,特別是在這個國家還擁有着相對遼闊的領土、兩千多萬的人口及驍勇善戰的軍隊的情況下,就更加不得了了,也難怪其他國家都要聯合起來對付法蘭西這個怪胎,實在是不聯合不行,除非法國人自己作死,不然誰都沒機會!

    在這個年代,也許別的國家的統治者未必能看出這裏面的道道,或者即便意識到了也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沒有系統的認知,不過在系統研究過這裏面奧祕的東岸人面前,一切都顯得那樣地自然。林定之作爲國家的中高級外交官員,也是學習過這類課程的,對於法國人在文化上面的成功自然有着清晰、深刻的認識。

    只可惜東岸人到底與他們不屬於一個文化圈,差異太大,地理上的間隔又太過遙遠,因此東岸流行的華服錦袍、精美食物、印刷製品、歌曲戲劇、體育運動及其他一些生活方式,卻是很難流傳到歐洲來,或者即便傳來了,也因爲種種因素而影響力大減,效果並不佳。

    現在的東岸,在歐洲人的印象裏,還僅僅只是“安逸富足”、“技術先進”、“軍隊精悍”、“信仰異教”等幾個刻板的印象,說起來還是隔着一層面紗的。不過這比起幾十年前十年前可要好上太多了,要知道在最初的時候歐洲人可是認爲在東岸大草原上登陸建國的是韃靼人呢,東岸首都東方港早些年在歐洲人那裏就有“韃靼港”的稱號,現在這個名稱幾乎已經銷聲匿跡了,歐洲人對東岸人的印象也更加正面,由此可見幾十年來東岸共和國實力和影響力的快速增長。

    拉布呂耶爾對這裏面的道道不是很清楚,不過天分不錯的他長期觀察下來也有一個個模模糊糊的認識,因此聞言笑了笑,沒再說什麼,隨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一樣,出言問道:“聽說陛下已經決意擴大貴國商品的進口配額和種類?林大使,不得不說,你們趕上了一個好時候,並且果斷抓住了其中的機遇。法蘭西的市場,並不比荷蘭市場小多少,你們久違這個市場太久了,以後會發現這裏面的精彩之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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