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晚唐浮生 >第二十六章 出動
    九月十三,朱友裕率部抵達了中縣北,並在城外紮營南風,城池然朱友裕看着殘破不堪的中縣,突然起了一種錯覺:有朝一日,州也是這般殘破,無數的軍士奮勇攀登,城內外殺聲震天,火與血鋪滿原野他按下了這等奇怪的念思,狠狠盯了一眼城頭上跑動的軍士,下令紮營軍士們麻木地做着一切,一如他們麻木地看着梁實力一天天衰弱下去很多人不知道爲什麼還在堅持,州並不是他們的家,他們也沒有如同、、青諸鎮軍士一樣,父子相傳百年,代代喫軍伍飯,享受着崇高的地位和豐厚的賞或許是看在錢糧的份上吧當兵喫糧,提頭賣命,將帥給了錢,那就好好拼殺難不成別人給的錢多,就當場倒了?

    ,也不是不可以啊但怎麼說呢,做這種事良心過不去,人總不能毫無下限或許下一代武夫就會變得毫無節操,但他們不打算這麼做梁王還能發賞,他們還能養活家人,日子還過得下去,這刀還握得穩松陽穿着普通軍士的裝束,衫、奴、抹額,腰間別着弓梢和橫刀,手裏拿着一杆步,仔細看着城下指南按照梁人偵悉的情報,這會他還在滑州攻酸招來的賊軍“梁賊兵不少啊,一萬精兵、五千鄉勇,不佔松陽從女牆後仔細審視着梁軍營地,說城內有三千步、五百騎,好好守的話,小的代價“軍使,若梁人攻城不下,轉身就走了怎麼“這是個問題”松陽收回目光,道:“月次也不許擺出番死守的架勢,讓他們覺得咱們其實,如今部在城頭的多是兵,城裏的將都躲在馬面下,隨時可以上城支援如果梁兵嘗試猛攻的話,他們會發現不是很難打,可能會破城的希望毫無疑問,這是陷永遠有希望破城,但永遠破不了城,直到他們的退路被盡數截斷,成了中之“不出城殺一番可惜了”

    “死守城池最是煩人,還不如痛痛快快野戰,決一生死”

    “這些壯丁健婦行不行?萬一了,讓賊兵上了城頭,咱們未及趕下去,那不弄巧成?

    “要我說啊,就是讓梁賊佔了中又如何?還不如留一座空城給他們,屆時朱友裕更捨不得跑了,正好團團圍死”

    將校們七嘴八舌,哈哈“閉嘴”松陽斥了一句,又強調了一遍:“不得出城野戰敢違命者,立斬“遵命”衆人收笑容,齊齊低聲應命出城殺有一個風險,即有可能會被賊人俘虜,刑具一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不什麼都招了?

    朱友裕得知情報之後,怕是立刻就要撤退,就憑中城裏這=千餘後,怕是留不下幾個賊人“晚上都警醒點,別讓人摸上來還不自知”松陽又吩附了一句,便下了城水**的月亮從雲層中鑽了出來,橘黃色的光芒灑滿大地,草木都帶上了一層光空氣有些潮溼,混合了露水的泥土帶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錢大郎躲在草叢中,不敢出身天可憐見,他只是出來偷只羊而已,怎麼搞那麼多人來抓他?

    一隊又一隊的軍士,無窮無盡,漫山遍野他們穿着色軍服,左手撫在刀柄上,右手前後搖擺着,腳下動作極快,一眨眼功夫就走出去老遠“他媽的!到底有多少兵?怎麼還沒過完?”錢大郎心中痛罵不休,但伏在草叢裏一動不敢動一隻蚊子落在他的脖頸上,痛快地吸着血,錢大郎默默忍耐着,心裏不住哀嘆馬車駛過車上堆滿了各種雜七雜八的物資錢大郎也上陣打過仗,偷偷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箭、糧食、刃、弓弦等物事“快走啊,快過去啊!”錢大郎心中默唸:“老子當年沒當逃兵時,前往內黃攻兵,一夜行軍四十里,你們倒是快點走啊!

    但人實在太多了,這讓錢大郎幾乎要得過去一萬人了吧?怎麼還沒過完?看樣子還有第二、第三個“一萬”

    這他媽誰啊,了夏賊老窩了?招來這麼多兵!還是朱全忠就在前邊,數十萬夏賊奔過去想要抓人領賞?

    車隊過去之後,又來了一隊騎兵騎手們牽着戰馬,目不斜視沒人說話,氣肅然不知道怎地,錢大郎想起當年軍中閒之時,有人談到安山夜巡田承軍營,田部軍士事先並不知情,但上級突擊檢查之下,第一時間披甲列陣,在大雪之中肅立不動安山依冊點名,一個不少這些夏兵行軍之時沒人抱怨,沒人說話,部伍整肅,神色淡然一看就是常年征戰的老武夫,漫天風沙、喫冰臥雪都是尋常事了,深夜行軍簡直是小菜一不知道怎地,錢大郎突然之間有些想哭隊頭死了,他逃了躲藏至今,有家難回,別說喝酒喫肉了,連飯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好想喫肉啊,吃了肉纔有力氣,夜間才能看得見錢大郎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羊,悄悄挪動了一下身體,想要慢慢到後面的樹林子裏不料就在此時,雙臂、肩背上同時多了幾隻鐵鉗般的大手,將他死死按住“我就看你能忍到幾時,好小子,趴在這裏小半夜了,一動不動,挺厲害啊”

    有人笑道壞了!被遊騎逮了!錢大郎嚇得亡魂皆冒,連連討饒天雄軍都遊使王建及騎着一匹馬路過,聽到軍士彙報之後,哈哈大笑:“偷羊賊也太倒黴了,問問他寨子在哪,把人都喊過來,如果能陣前效力,未必不是一條出路”

    說罷,一夾馬腹,又往前去了步行的騎兵們羨慕地看着王建及軍官馬多,別說戰馬了,騎乘馬都不止一匹,哪像他們,還得牽馬步行“王將軍”左兵馬使李居然也牽馬步行,看見王建及遠遠過來,立刻行禮“有時候真羨慕你,第二次打長直軍了吧?”王建及下了馬,笑道“上次打的寇,這次打朱友裕,定不能輕饒”李神色淡然地說道他想起了陽之南的那場戰鬥打得好激烈啊,敵人真硬,不到七千人,硬是死傷一半才投降若非寇死了武學系的天雄軍第一次遭遇如此強勁的對手,不知道多少意氣風發的同窗戰死在陽的漫天風雪裏他們本可以當十將、當指揮使、當兵馬使、當軍使,但一切都結束了,生命定格在了那個冰冷的夜晚“這次,與長直軍算總”李左手下意識撫在了刀柄上三萬天雄軍,士氣高昂,意氣風發,這世上何人能敵?長直軍不行,鐵林軍、武威軍也只配給他們提鞋殺殺殺,殺他個人頭滾滾,殺出武人的豪邁,殺出個太平天下水冰冰冰氏縣城外,攻城戰夜間繼續進行堅銳軍、忠武軍一萬多人,帶着兩萬陳許男兒,捨生忘死地衝擊着城牆牆上有滾熱的金汁下,攻城軍士的慘叫聲幾乎響徹夜空張有些不忍,欲言又止紹賓面色冷,下令親兵放箭,將一羣往回退的軍士盡皆掃倒在地“張將軍,不是我狠心”紹賓嘆了口氣,道:“我且問你,許州大戰之後,夏王俘六萬餘兵,能保存軍號、部伍的降兵又有幾支?”

    “就廳子都、國軍和咱們堅銳軍”張回道“那不就對了?”紹賓說道:“能有這結局,就偷着樂吧今爲止,葛從周、張慎思、康延孝、戴思遠等降將,可有一個能領兵?咱們還有部隊,就還有立功的機會而立了戰功,外放一鎮節度使也未可知便是節度使當不了,刺史、防禦使呢?丁會已經是州刺史,咱們亦當勉之丁會原本是節度使,但那是“前朝”的官,不作數防禦使卻是“新朝”的職位,含金量十足中原多事,防禦使與刺史一樣,軍政一把抓,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嚴格說起來比空有名頭的節度使強多了“軍使言之有理我亦知之,但這仗打得太慘了從馬直那三千來人,全補過來還不一定夠”張嘆道從馬直是在州、宿州臨時招的兵馬飛龍軍回安後,從馬直被編入許州大營,成爲事實上的補充兵“別多想夏王說了,死多少補多少,咱們打就是了”紹賓說道:“你還是速速準備乾草、馬料吧,這邊我來坐鎮“也好”張點了點頭乾草、豆子是給鐵騎軍準備的過兩日他們就會抵達營地,不過不是來助戰的,而是前往北方州方向張心裏有數,鐵騎軍八千餘騎是一股強橫的力量,按理來說折宗本不可能放他們走的能將這幫驕橫的大爺調走,只可能是夏王親自下達的命令他稍稍思索了下,大概明白了他們的目標:要麼前往酸棗,配合攻城軍隊圍點打援;要麼前往中、八角鎮,機突襲出城救援的梁軍,一如他們在氏大破朱友,斬首三千餘級那樣北邊有大事!莫不是“禁軍”上來了?張突然之間覺得,夏梁戰爭可能進入到收尾階段了休整完畢的夏軍主力即將對梁軍展開最後一波攻勢,朱全忠若大敗,怕是隻能徹底龜縮回城,覆滅已是頃刻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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