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徒弟他就是不吃藥 >48、第四十八章
    既已確定此事在百年前便是針對天方子而來,主謀必定是知道他身世之人,沈逢淵忙問:“你和萬嶽子的關係還有何人知曉?”

    “我與萬嶽子是師父最先收下的徒弟。回程路上,我們在齊家村歇腳,偶然發現那裏有以男童祭祀蛇姑的習俗,師父不忍無辜幼童喪命,出手將祭壇上的男童救下。因那小孩一直跟着我們,還在門前長跪不起,師父便將他收作了第三個弟子,也就是軒齊子。”

    天方子是心細之人,對於其他長老的來歷自然有過一番瞭解,回想着過去之事,又道:“軒齊子入門時,我和萬嶽子已不再提俗家關係,且他長相一般,歷來不被萬嶽子喜歡,按理說應是不知道的。”

    這番經歷原很正常,釋英卻是眼眸一動,蛇姑?顧餘生口中將幼時的他帶去北方的鬼怪?天方子入門已是大約三百年前的事,若那蛇姑作祟了這麼久,他們東靈劍閣怎會從未收到除妖委託?

    釋英早就感覺顧餘生身世有問題,奈何這徒弟瞞得滴水不漏,始終查不出什麼,此時得到線索便問:“那齊家村是在什麼方位?”

    天方子雖不知他爲何突然在意此事,試着回想當時情況,也是答道:“應是屍神宗附近,我記得當時師父害怕邪修偷襲,曾與一名劍修結伴同行。”

    當初天方子也才十四歲,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落如今是全然記不住了,好在那時是他第一次碰上劍修,對此事倒還殘留了一些印象。釋英相信但凡和屍神宗扯上關係的事都不會簡單,聞言便對沈逢淵嚴肅道:“師兄,查一查那個村子。”

    在釋英記憶中,沈逢淵死後便是軒齊子掌管天嶺宗大權,此人在北方進攻東靈劍閣時撤離了天嶺宗所有駐邊弟子,將靈山徑直暴露在了敵人眼前,以致劍修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能匆忙迎戰。軒齊子不顧南方防線被擊破也要滅去東靈劍閣,如此行事,他不信這個人沒有問題。

    然而,天方子見他似有將軒齊子視作主犯的趨勢,只平靜道:“當年軒齊子只有十歲,雖是最適宜修習火行功法的焱炎之體,卻因時常發熱而被父母當作體弱多病,我不認爲他有實力做些什麼。”

    天方子在發現萬嶽子屍體後便在調查此事,如今也有一些自己猜想,掃了一眼衆人,壓低聲音道出了另一個祕密,

    “我更懷疑冰蠶子。他是萬嶽子帶回來的人,拜師前二人曾廝混了一段時間。萬嶽子膩了他之後,便送他一處宅院想要結束此等關係。此人倒是夠狠,竟是尋到了我們師父,還憑藉罕見的天寒之體成功拜師,就這樣做了我們的師弟。萬嶽子此人風流成性,不知爲何卻一直躲着他,我想這兩人之間很有問題。”

    五火齊明、霜雪天寒,這二者皆是靈根榜前十的稀世資質,沈逢淵雖知天嶺宗長老皆是天才,卻不想他們的體質竟如此強悍,此時聽聞也不由驚道:“別的門派年年選拔都淘不出一個極品天才,你師父居然撿一送三,他上輩子是佛祖嗎?”

    遊歷途中撿到一對日月同輝,回程路上又被五火齊明搶着拜師,最後大徒弟找個相好居然還是霜雪天寒,這樣的運氣簡直堪稱妖孽。這樣的好事老宗主自己都不敢相信,生怕這些徒弟被大門派搶走,吩咐他們一定不能向外透漏自己體質。

    如今天方子想起師父驚喜的面容,仍是無奈嘆道:“所以,我師父認爲萬嶽子是他的福星,即便他不成器,依舊將天嶺宗大權交給了他。”

    天方子入門後便勤加修行,爲天嶺宗周旋於各大門派,然而,不論他的眼界手腕強過萬嶽子多少,最後成爲大長老的依舊不是他。修士始終認爲陽氣纔是好的,與陰氣有關之人再優秀也是不祥,他們是同根的雙生果,誕生時沒有任何區別,改變他們的是養育之人。

    陽果被一味寵愛着長大,只知沉迷享樂不求上進,終是辜負了曾經努力吸收日月精華的歲月;而陰果在懼怕和歧視中成長,也學會了人的爾虞我詐,雖成功掌管權位,到底不會是它最初投胎人世時想成爲的模樣。

    蒙天地造化而誕生的陰陽雙生果,終是被人養廢了。

    釋英看着同類的境遇,忽的有些慶幸當初得到他的人是風奕。越是稀有的天材地寶越難化形,所以陰陽雙生果纔會選擇捨棄木身重生爲人,釋英雖不知自己是什麼品種,卻可以肯定,若不是劍神以屍身爲他提供養料,恐怕他直到現在仍是一株長在懸崖的仙草。

    天道輪迴自有因果,這護養之恩,想來只有被顧餘生服用那日才能了結。

    此時,天方子因過往沉默;釋英暗自思考如何讓徒弟吞下自己無心其他;顧餘生忽的背後一涼,正在警覺有何事發生。沈逢淵見他們都不說話,拍了拍天方子就嘆道:“你一直跟我說留在天嶺宗只爲這裏的權勢富貴,其實是因爲當年老宗主收你爲徒,你很感激他吧。”

    當年若不是進入天嶺宗,方天便永遠只能做方岳的奴僕,是老宗主改變了他的命運,所以,即便沈逢淵和道印門都曾開口相邀,他也無意離開當時尚且弱小的天嶺宗。不過,這樣的心思被直言說出,天方子總覺怪怪的,似乎和自己素日形象出入極大,此時只笑道:“沈兄,做了這麼多年掌門,你考慮事情怎還如此天真?”

    在名利場談感情的確天真,沈逢淵也覺這樣的想法太過簡單,只是他與天方子從未如此坦誠相待,聞言仍是道出了自己這些年一直隱藏的心聲,“或許我還是希望自己當年沒看走眼,你雖看重權勢,到底不曾放棄人心。”

    你可知,就憑這句話,我要利用你簡直易如反掌。

    此話一落,天方子默默握緊拂塵玉柄,心中下意識便分析可從此事中得到多少好處,最終又默默壓了下去。他其實也有些察覺沈逢淵的心態,自小周圍人便認定他是天生的邪物,唯有沈逢淵始終相信他還有變好的可能,只是他不肯回頭而已。所以這個劍修一直和他作對,每逢他做了壞事便來揍人,希望他早日返回正道。

    最初,正因身邊時刻有個沈逢淵提劍看着自己,他想,不能做的太出格,不然這個劍修下次就要捅人了,行事時方纔百般顧忌有所收斂。天方子本是沒有底線的人,他的底線是沈逢淵一點點拉扯上來的,誰能料到,如此糾纏了多年,不知不覺間,本爲邪物的他竟成了天嶺宗作風最佳的長老。

    天方子是長袖善舞之人,此時對着沈逢淵竟答不上話來,就在氣氛僵持之際,江蘺清冷的聲音便傳了來:“師父,宗主請你去議事大廳。”

    江蘺在天嶺宗資歷雖淺,卻因身世乾淨頗受天方子信任,見他親自報信,天方子便知對方來者不善。他將一切複雜思緒都壓下,泰然自若道:“看來軒齊子又有了新的手段,待我去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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