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徒弟他就是不吃藥 >103、第一百零三章
    釋英得知牧白衣姓氏後便叫元如去查了一番,果然正如他所說,如今的牧姓皆是古時遊牧民族的後裔。

    這些民族擅養馬匹,更擅騎兵作戰,在修士尚未普及的古時候常年與朝廷征戰。草原不適合種糧,那時的異族每逢糧食短缺便劫掠中原城池,雙方廝殺多年,彼此仇怨甚深。因此,當修士文明發展起來,朝廷獲得龍脈組建出第一支修士軍隊後,首先便是拿這些異族祭旗。

    凡人弓箭再強如何能敵修士呼風喚雨之能,經過三年征剿,關外異族被屠戮殆盡,只有貌美女子被帶回當作奴隸。貴族不允許外族血脈與自己同姓,便爲這些女奴生下的孩子賜姓爲牧。

    這已經是距今四五千年的事了,史籍也記載不詳。在當今世界,民間只知牧姓少見,根本不知古代有過這些民族。你若說有什麼騎馬射箭厲害的異族,平民百姓都會笑掉大牙,不騎靈獸不用法器的騎兵連官府衙役都不如,還逼得朝廷年年和親安撫,怎麼可能?

    陰寒山白巫是被玥朝滅族的苗人,如今另一個白巫牧白衣則是古時被滅的關外異族。釋英想這應該不是巧合。縱觀歷史,玥朝之後便是修士時代,世間並沒有什麼大的戰事,南北修士也沒有殺得那麼厲害。

    也就是說,與異族、苗人同樣經歷過亡族滅種之禍的只有千年前的玥朝,若除他們之外還有其它白巫,應當就是玥朝後人。

    牧白衣遵循雪衣天城傳統亦是一身喪服,如墨長髮只以麻繩繫了髮尾,腰間懸一老舊羌笛不見兵器,可謂素衣無飾一身輕。多年的血脈融合早已消去了異族特徵,如今他站在衆人之中絲毫無異,只看清俊面容,倒的確符合白衣渡塵的名號。

    白巫的出現讓釋英和顧餘生都警惕了起來,然而,牧白衣對車裏的年輕修士並沒有多在意,反倒是看向了顧餘生身邊的牧海燈,本還鎮定的眉毛輕輕一挑,只問:“你也在這裏?”

    這兩人果然關係匪淺,牧海燈本是酒不離手的人,一路上衆人都怕他醉死在車裏。牧白衣一出現,他居然放下了酒葫蘆,聞言就默了默,許久才用平靜的語氣回:“我是劍修,自然要與同門在一起。”

    這像是表態的話讓顧餘生稍稍放下了一些警惕,然而,牧白衣的反應卻讓他們有些摸不清了。他面對牧海燈明顯支持劍修的發言,面上卻不見半分惱意,反倒是略爲溫柔地輕笑道:

    “年輕氣盛不是壞事,我放任你胡作非爲是要你看明白,一切叛逆都毫無意義,小孩子若不聽話只能吃虧上當。少喝些酒吧,醉酒只是逃避,人要贏就必須清醒,越痛越不能失去理智。”

    他宛如慈父的語氣頓時讓牧海燈神色難看了幾分,他看着面上笑意絲毫未改的牧白衣,突覺自己因內心掙扎醉生夢死的這些年毫無意義,只慘笑道:“是我多慮了,看來不論我站在哪方,你都是不痛的。”

    “傻孩子,看你誤入歧途我當然心疼。你喜歡師無衣那老匹夫做師父,我就讓官府聘你做捕快;你給劍修通風報信,我也從不阻攔……

    父親很疼你的,就算現在你的思想出了偏差,我也會讓你玩個盡興。等你長大自然也就鬧不動了,早晚還會回到我的身邊。”

    兒子非要和自己作對或許是令許多父親頭疼的事情,牧白衣卻絲毫不爲所動。他任由牧海燈跟着劍修胡鬧,讓他順風順水地拿刀指着自己父親。只有這樣,當牧海燈失敗的時候才能體會從雲端落到地獄的感覺。

    叛逆、牴觸、自詡正義,這都是小問題。等他的師父死了,同門死了,理想也死了,除了父親的疼愛什麼都沒有,現實自會磨平這孩子的所有棱角,讓他變成一個聽話的乖兒子。

    “牧城主說笑了,你尚未娶妻哪來的兒子?堂堂雪衣天城之主,別佔後生晚輩這種便宜。”

    牧海燈的回答很冷漠,落在旁人眼裏完全就是個叛逆的兒子,瞬間讓雪衣天城弟子看他的眼神帶了怒意。縱是如此,牧白衣看他的眼神仍是溫柔的,甚至讓幽閒焦明懷疑這還是不是他認識的雪衣城主。

    然而,牧海燈卻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隱藏的刻骨寒意。就像他兒時看見父親微笑着解剖母親時一樣,這個口口聲聲說着疼愛他的人,一旦對他下手亦不會有半分留情。

    母親死後,他受不了父親的瘋狂,十四年前尋到機會告訴了青囊長老密室所在。可這根本沒用,一個人都沒有被救出來,反倒連累釋英擔負惡名。現在,他長大了,想要親自動手,卻不知又會迎來什麼結果。若顧餘生也是釋英當年的下場,或許他就沒力氣再爭了。

    牧海燈最後還是忍不住飲了酒,十四年前的失敗讓他胸中熱血散了許多,若不借助醉酒所帶來的衝勁,很難提起勇氣與牧白衣對抗。他做不到如牧白衣那般完全絕情,所以,每逢父子博弈,總是滿盤皆輸。明知如此,卻還是放不下,做不到,斷不了。所以說,酒是個好東西,醉了才能六親不認,才能什麼都不去想,一味認真殺敵。

    顧餘生親眼看着牧白衣三言兩語便將牧海燈逼到借酒澆愁,不由悄然握緊了拾花劍。這樣的場景他太熟悉,被選作淨世聖徒後每一日都在經歷。那個人總是輕聲細語彷彿萬分憐惜,卻又親手將人推入地獄,直到開膛破肚之前,仍溫柔地告訴他,我很憐惜你。

    呵,果然是白巫的行徑,十四年了,這個人惡劣的性情一點也沒變,就連對待親生兒子也是如此殘忍。

    牧白衣表面上掩飾得極好,就連幽閒焦明也被矇騙,以爲他是真的關愛兒子,語氣厭惡稍稍減淡,驀地多了幾分唏噓,“牧白衣,你可以啊,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弄出了個兒子。”

    這話倒是讓牧白衣好笑地擡了眼,他確實沒把天羽世家放在眼裏,這羣人常年和鳥獸打交道,連帶着頭腦也單純了許多。太單純不知道爭利,不爭不搶如何能挑動修士與凡人矛盾,滅絕天下凡人。若不是青羽火鳳是仙獸血脈,尊者怕除了它驚動仙界插手,這個世家早就該從北方五派除名了。

    “我的家事自然不必告知外人,幽閒焦明與其關注我的私事,不如先想想如何解釋今日所爲。”

    牧白衣與幽閒焦明年少便相識,深知這人不是沒城府,只是總感情用事,平白爲了無關之人耽誤自己前程。他若不是爲了一個女人自願退卻,家主之位又如何輪得上那剛愎自用的大哥?

    那個女人死了,他又這樣在意她的兒子,看來要殺幽閒焦明,這位三公子倒是可以用一用。

    只是暗中觀察片刻,牧白衣便已摸清衆人狀況,如今深深看了鶴五奇一眼,只平淡質問:“釋英屠殺醫修已由光明門立案並向各派發放了通緝令,天羽世家竟與這樣的罪犯來往,莫不是有了背棄同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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