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銀裝。

    視野間是白茫茫一片,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灑下,據說‘邵羽’便是出生在這樣一個日子裏,邵媛觀雪似羽毛,於是將孩子取名爲羽。沒有取名叫毛,還真是謝謝了啊==

    小亭之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佇立,許臨道:“再過十日,便是你的生辰了。”

    邵羽漫不經心答:“嗯,也是於歌的生辰。”

    原文裏並沒有寫出主角和宿敵誰大誰小,而世界的自動補全使得兩人的生日變成了同一天,邵羽對此分外無語,這樣的巧合,讓人聯想到那一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呢。按照以往看過的穿越小說,有種關鍵人物是世界支柱的說法,難道他們的命運真的是相連的?還是說男主掛了就世界毀滅?

    唔,世界毀滅的風景,一定很震撼呢=w=

    許臨瞧着身邊的孩童,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嘆了口氣。

    他曾有過將邵羽收爲徒弟的想法,這等良才美質,由不得人不心動,但他也知道,這樣的孩子可以進到更好更大的門派,何況……若是邵家知道這一代唯一的嫡系男丁被拐去做了和尚,怕是要恨他入骨。

    香火與傳承,許是世家最看重的東西了。

    嫋娜的倩影踏雪而來,邵媛端着一盤糕點,輕輕擱在了亭裏的小桌上,而後便立在那裏沒有下一個動作,一雙眼睛卻脈脈地瞧着許臨。

    邵羽:“……”他退散了。

    這對夫妻的相處方式也是奇葩,邵媛如今想着做一個賢妻來補救,許臨的態度溫和,卻是種對陌生人的溫和。他對着路過的丫鬟露出的禮貌笑容,和對着名義上的妻子露出的神色,並沒有什麼不同。

    斬斷了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能重新連接起來的。

    邵羽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是多管閒事,兩人之間的事情,其他人怎能插手,又怎麼插手?何況,這個母親對‘邵羽’實在疏忽,他也很不爽呢。

    況且,很快,他就要離開天縱城了。

    十歲生辰時,男主於歌驟失修爲,恰在此時,射月谷七峯主之一飛過此地,算到此處有子與其當爲師徒,打聽之後隱身入於府,卻發現於歌體內並無一絲靈力,大惑不解;後又入邵府,收邵羽爲徒。

    原文裏設定的射月谷,在修真界擁有的地位如同《大唐雙龍傳》中的慈航靜齋,身居在深宮之中的太上皇,當之無愧的天下領袖,甚少有傳人現世,但每逢現世,便幾近無所不能reads;。

    這樣的大便宜,本來是於歌的,卻陰錯陽差被邵羽撿了,讀者們嗷嗷叫着不服,羣情激奮,強烈要求作者給補償,但他們只是喊喊,又不給長評又不給打賞,作者幹嘛要改大綱?及至後來,妹子們進駐了這本書,對此情節歡呼雀躍,‘我的就是你的’‘好萌啊原來這時候就有因果了’‘羈絆什麼的、孽緣什麼的,好美的設定麼麼噠’……

    ╮(╯_╰)╭

    夜深人靜,邵羽準備抽獎。

    是的,系統隔三差五發布“欺負於歌”的任務,在邵羽的拳腳能力飛速上漲的同時,也終於湊到了一次抽獎。在第一次日常任務完成之後,邵羽還不死心地繼續試驗了兩次,事實證明宿主不做任務這無理取鬧的世界也會創造條件讓他做,所以邵羽開始學武了。

    嗯,你沒看錯,學武。

    天縱城只是個脆弱的小城,並沒有防護結界修煉場這樣高大上的東西,因而修士們約定俗成在這裏發生爭執的時候不能用法術,以免壞了凡人的財務性命沾上因果,得不償失。

    即使是煉氣期的小豆丁,也勉強可以算是修士了,他們打架的時候,也都和尋常人一樣,畢竟是打架不是鬥法。

    而由於畢竟是修士,他們學起凡人的武功來是很快的,學武所要求的資質可比修道低多了。於歌就曾經收集過武學祕籍來比劃——邵羽知道這一點後,覺得這是一個僞裝的好辦法,等哪天被人追殺的時候可以裝成凡人嘛!

    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烏鴉嘴。

    主角被人追殺,再正常不過了。而主角和宿敵常常一起倒黴。

    眼前是個巨大的轉盤,每個格子裏都有一樣散發着光芒的事物,一根指針靜靜不動,尖端閃爍着瑩白。這世界的法寶分爲幾個級別:法器、寶器、靈器、仙器、神器。普通修士多數只能煉製出法器,煉器大師有機率煉出寶器,寶器之中器靈的意識覺醒爲靈器,仙器爲上界流傳而出,神器,則是隨天地誕生了,蹤跡虛無縹緲,至今修真界仍未有過其消息。

    邵羽根據上輩子網遊的經驗,洗了手洗了臉,這才推了一把轉盤。

    轉盤靜止下來,指針指向的地方,一團白光飛入邵羽手中,光芒散去,現出真容。

    是把扇子。

    一面是桃花,一面是書法,寫着“春花秋月何時了”,筆跡竟然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樣,扇骨和扇面不知是用何材料製成,觸之冰寒絲滑。從外觀上來說,這把扇子和大街上那些公子哥一年四季搖着的也沒有什麼區別,倒是個很好的僞裝。

    邵羽翻來覆去地瞧了瞧,知道了它是寶器,效用是颳風。

    效用這一點,是在扇子飛入他手中時自身傳來的信息,而寶器……則是他自然而然就知道的。邵羽支住額頭,不確定地想,難道由於自己是“造物主”的關係,被動技能有點像百科全書?

    第二天邵羽去上學的時候,他的扇子被人圍觀了。

    “老大這是你畫的?”

    “真有品味!”

    “花如其人……哎喲!”

    敲了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弟一下,邵羽坐好:“夫子來了。”

    鬍子花白的夫子進來的時候,小豆丁們已經坐好,一團在左一團在右,中間涇渭分明reads;。臨近邵羽和於歌的生辰,小弟們自覺站隊,迅速和對面撇清關係,做的不要太明顯。

    修真世家也是需要錢財維持的,邵家和於家的生意在天縱城中是最大的,做的生意領域並不一致,再者做生意總要有合作伙伴,其他的小家族和這兩家或多或少能夠扯上一點關係,也有自己的傾向,而這些家族的此代子弟,便順理成章地聚集在了邵羽和於歌的身邊。

    換句話說,聚集在主角和宿敵身邊的小弟們跟隨的並不是他們本人,而是他們的家族。可以想象,在修爲盡失、再失去家族的支持之後,往日的小夥伴一朝陌路,於歌的處境將會何其艱難。

    正因爲此,這時候出現在他身邊,陪伴他共患難的女主角一號,纔會獲得他最深的感情吧。

    邵羽的目光落在於歌胸前的銀戒指上——那兒,棲息着女一號的魂魄,也是於歌修爲盡失的罪魁禍首。

    “幹嘛?”夫子已經走了,於歌下意識地去瞧邵羽,正對上這陌生的眼神。他一剎那間失語,如同兩人掉入土坑中的那一晚,只覺得日日相對的燒魚像是變了一個人般,散發出種冷銳、蒼涼、冰寒,彷彿獨立於此世之外的氣質,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人,卻像是在打量一件並不完美的作品。

    被他一問,丹鳳眼中的陌生迅速消退,邵羽淡淡道:“沒什麼。”

    按照‘邵羽’的脾氣,這時候的回答應該是‘關你什麼事?’,可邵羽並不想去模仿,反正馬上要換地圖了,擺脫天縱城這個長大的地方,那麼之後無論是許臨走了還是於歌落魄,都和他無關了呢=w=

    火樹銀花,張燈結綵。

    擡頭看看天,煙花炸響,組成種種圖案光怪陸離;低頭看看地,走過路過的各色人等不要太多……邵羽木着臉,喃喃道:“難道今天是個慶典?”

    “不,只是你的生辰而已。”許臨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身邊,笑吟吟道。

    邵羽提着個鯉魚燈籠,小臉面無表情:“以往沒有這等聲勢……是因爲十歲?”

    許臨微微嘆息:“十歲,可以拜師了。”

    修真門派收弟子要求的最低歲數,就是十歲。低於這個年齡,需要人脈或奇遇才能拜入名門,到了年齡之後,便可自行去往名門大派的入門之處,證明自己。

    小小的漂亮男童,眉目奪天地之靈秀,華貴的衣着似乎也及不上本身。他提着燈籠站在本該不起眼的樹邊,橘黃的燈光鋪展,這一方天地瞬間被暈染成莫測的領域,走過他身旁的人不覺放輕了腳步。

    “不錯,不錯,你這小娃兒看着真眼熟!”爽朗的大笑聲起,一個陌生的道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男童身邊,穿衣打扮非常……嗯,不拘一格。

    許臨上前一步,擋住對方的視線,微微皺眉:“閣下何人?”

    那人瞧他一眼,擺了擺手,許臨竟不受控制地退了一步:“小和尚一邊去,讓貧道看看……”

    電光火石。

    在邵羽再次與這道士正面相對的那一剎那,他手中已有了一把展開的扇子,猛地一扇!

    平地狂風起,如同深海的鯨張開了巨口,流動的風將道士捲入,拋出!

    風中傳來破碎的聲音:“小……徒弟……”

    讓貧道看看小徒弟?邵羽不怎麼意外地想,哦,原來這就是那個師父啊,性格大大咧咧跟他不太合,穿衣打扮看起來像個人牙子一樣,丟了……就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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