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清嵐預料的是,小金翅鳥搞出了這麼大動靜,登州城裏並沒有金丹元嬰修士出來查探。

    至於那些慢騰騰來到的築基期,被邵羽和葉芳時兩人輕鬆甩掉了。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做強盜的也許這個本能更是清晰,在葉芳時接下來的收租過程中,一切順利,看到那巨大金色虛影隱隱猜出了些什麼的強盜們態度諂媚,只恨找不到比大王更能捧金翅鳥的詞,恨不得三跪九叩了。

    “孔雀算什麼!您纔是王啊!”

    “大王,什麼時候帶我們打下登州城?”

    “老子早就看城裏那些拽得二五八萬的人不爽了reads;!”

    ……

    看着眼前被飛劍拍扁的一羣人,邵羽默默扶額。究竟是何等樣的智商,才能讓他們說出這樣的話來啊?全天下的智硬都聚集在這兒了嗎?還是說,其實他們是隱忍着想要報復葉芳時,才故意慫恿他去給孔雀送菜的?

    “孔雀不就是一隻鳥!妖族還想騎在咱們人族頭上!”

    一片附和聲後,撲街。

    ……嗯,確認了,沒長心眼。

    收租完畢,回去的路上,葉芳時把玩着新收到的某個金燦燦的裝飾品,抱怨:“下次我要先弄個讓他們說不了話的陣法,那羣人真是煩死了。”

    邵羽在思考着什麼,此時道:“你還沒成年吧?”

    小金翅鳥被戳到痛點,哼了聲:“你不是也沒?”

    邵羽指了指壁花清嵐師叔:“諾,我出門是有長輩帶着的,你呢?”

    和人類比起來,妖族更加珍惜他們的幼崽,越是強大的妖類越是如此,沒辦法,生育率實在太低了,如金翅大鵬鳥這樣傳承了鳳凰血脈、天地間僅此一隻的異種,整個羽族都會非常重視,不該放他一隻鳥出來闖蕩纔是。

    莫非在他們感知不到的地方,有個影衛存在?

    邵羽的思維一秒跑偏到武俠頻道。

    清嵐撫摸着靈貓,微笑道:“殿下想要獨自闖蕩一番,卻又爲何停留在登州城郊?”

    小金翅義正言辭:“我在努力鍛鍊,準備進城去揍那隻自戀的孔雀!”

    鍛鍊個幾百年?清嵐想着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不再說話了——再實話說下去,某隻和孔雀同樣自戀的鳥只怕就要惱羞成怒了。他提示到這裏,聰明的師侄應該猜到了纔對。

    葉芳時帶邵羽等人去的,是他暫住的洞府。

    豔麗的羽毛、閃爍的珠寶、堆放的零食,在各個角落中散發着誘惑人心的光芒,正中間是片大大的空地,鋪上了柔軟的植物枝條和葉片,瞧上去就像一張大牀。

    這兒與其說是洞府,不如說是一隻小鳥的窩。

    葉芳時一頭扎進去,開始整理今天的戰利品,順便把以前的好東西拿出來抱抱摸摸。

    邵羽:“……”

    就這麼自然地把他忽略了真的好嗎?

    “喵~>▽<”絨絨軟軟的小身子蹭着他的小腿,邵羽抱起皮皮,四處張望:“清嵐師叔去哪了?”

    四野茫茫,有風拂過,帶起木葉簌簌聲響,邵羽找了個高點遠眺再遠眺,如遭雷劈:我把師叔弄丟了!雖然師叔是射月谷一峯之主但他看不見啊啊啊!沒臉回去見師父了qaq

    清嵐正立在塊巨大的青石後,背風處,姿態悠然道:“你怎麼在這兒?”

    見已被發現,來人也不再隱藏:“和你一樣,來看着幼崽的reads;。”

    果然是孔雀。

    瞧不見了以後,耳力便較常人敏銳了,清嵐聽過的聲音,有柔和有剛毅,有輕佻有厚重,唯獨孔雀的聲音,聽來分外華麗。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詞用來形容聲音,除了孔雀,也不會有其他人有這樣的嗓音了。

    清嵐道:“孔蔚然。”

    “那小子已經把我的名字告訴你們了?真是沒輕沒重,”孔雀站在他身邊,癟了癟嘴:“從小就不幹好事。”

    清嵐但笑不語。

    看孔雀的意思,明顯是不打算把小金翅逮回去,而準備默默跟隨了,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好哥哥?

    這對兄弟,都彆扭得很。

    金翅鳥顯然也知道自己在羽族的地位,若是被捉住會給族人帶來□□煩,退一步說,即使歹人不用他去設什麼陰謀詭計,直接把他拔毛烤了喫掉也是大補的,千奇百怪的法訣那麼多,即使速度夠快,也總有逃不掉的時候。

    清嵐可以推測出,小金翅逃家後,就趕緊飛到了登州城外,這才慢了下來,輕輕鬆鬆地開始做窩、踩強盜、烤喫的,他知道孔雀在登州城裏,如果真遇上什麼對付不了的敵人,只要趕緊飛進去就沒事了=w=

    孔雀必定會保護他的。

    不僅因爲是同族的幼崽,更因爲他們都是鳳凰的血脈,是對方唯一的、斬不斷羈絆的兄弟。

    他想的沒有錯。

    瞧,孔雀發現這隻弟弟以後,不就暗搓搓地跟上來了麼=v=

    孔蔚然在清嵐身邊站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的眼睛怎麼了?”

    清嵐平靜道:“瞎了。”

    孔蔚然皺眉:“怎麼回事?”

    清嵐輕描淡寫道:“窺探天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邵羽在見他第一面時說過的話。與那時歇斯底里不同,他已經可以很平淡地說出這句話了。

    天之意,豈是人力可及?

    即使飛昇成仙,在天地之前也不過是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嘖!”孔雀十分不爽:“卜卦的那麼多,怎麼就你出事?射月谷幹什麼喫的?”

    “我曾經以爲是我天資太高,知道了太多不能泄露的天機才遭了天妒,後來才察覺,那是因爲我一直走在旁人設計好的路上……”清嵐的聲音漸低,漸不可聞。

    這麼多年,他大概想通了宗夷的思維。

    射月谷掌門,無論在外顯得再如何慈眉善目,對門下弟子關懷備至,骨子裏也是個排外的人。

    這種排外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不是人妖兩族之間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是我派與他派之間的偏袒,也不是對親近弟子的護短,而是種出自本心的判斷reads;。

    妖族根本不是人,對人表現得友好一定是有所圖謀,一定是陷阱,應時刻警惕找機會除去此妖;這弟子生平經歷不明,即使表現得對宗門十分忠誠,但也難保是哪裏安插的探子,應在他衝擊金丹的時候動點手腳,最不濟讓其停留在築基期,身死道消更好;墨子桑是個天生的魔修苗子,即使現在一心向道,哪天突然轉修魔了肯定修爲一日千里成爲大魔頭,要怎樣讓他徹底垮掉呢?

    師父,弟子真是……非常感謝您的關心啊。

    來日必!有!厚!報!

    清嵐捂着臉無聲大笑,遮掩住癲狂的神色,半晌才停下,靠在背後的青石上。

    孔蔚然嘆了口氣:“可惜,你都看不到我漂亮的羽毛了。”

    清嵐:“……”這大概是種關心吧?不,爲什麼感覺他是真心得在惋惜自己瞧不見他的羽毛呢_(:3ゝ∠)_

    #孔雀的心思你別猜#

    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然後是個熟悉的少年嗓音:“師叔,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這聲音裏含着抱怨,卻也含着真心的擔憂,與掌門宗夷滿身仙風道骨卻是虛情假意完全不同。清嵐笑了笑,道:“只是隨便走走,讓小夫人憂心了。”

    邵羽:“……”師叔你玩上癮了是吧!

    跟着師侄走回去,清嵐不意外地發現,孔雀的氣息再次隱藏了起來。

    在小夥伴的窩裏消磨了一天的時光,不得不說金翅鳥眼光很高,窩裏的羽毛不知是什麼鳥兒的,特別軟特別暖,邵羽是很願意宅到地老天荒的,但葉芳時閒不住,抓着小夥伴想要去幹點什麼——經過昨天僱人進城打包的建議,他顯然已經把邵羽當成很有主意的人了——拒絕不掉的某人冥思苦想,終於出了個去找主意,黃昏一到,便被精力充沛的葉少爺拉去圍觀劍修了。

    被從窩裏抱起來的靈貓:“喵嗚~”

    主人冷酷無情地拒絕了它:“抗議無效,你也去!”

    三人一貓出發了。

    昨天在端掉那夥強盜的時候,邵羽有留意過那一片地盤上有火焰灼燒的法術痕跡,如果不是強盜們閒着沒事燒自己家來玩,那個固定時間來刷技能熟練度的劍修就是個火靈根了,嗯,不排除雙靈根三靈根。

    說起來,於歌也是個火靈根?

    “……”

    望着那個站在高處的、戴着半邊面具的、打扮帥到沒朋友的劍修,邵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親,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高?

    這種裝逼到家的繁複打扮,妥妥還沒成年的身高體型,即使遮住上半張臉,某作者還是憑藉各種線索認出了來人。

    沒錯,就是於歌。

    邵羽捂臉:爲什麼寫文的時候沒感覺,這時候就覺得這麼羞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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