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鸝媽媽警惕地站起來望了望四周,不安地坐下孵蛋。

    從剛纔起,它就感覺到一股邪惡的視線,一直盯着它的全身上下,可惜家裏的雄鳥出去覓食了,它一隻鳥又要看着蛋走不開,聽隔壁的麻雀說這幾天估計有人要偷蛋,大夥兒各個都提起了心,有蛋有寶寶的總要留一隻看家。

    許是生活在這靈氣濃郁之地,黃鸝媽媽的感知格外敏銳,它細細分辨了一會兒,站起來憤怒地大叫起來!

    “嘰嘰喳喳!”有變態啊!——不能忍啊!還以爲那人在看它屁股底下的蛋,原來是在看它的屁股!

    “即即!”臥槽!

    “哇哇哇!”姐妹們幹他!

    羣鳥飛起,在領地周圍環繞一圈,下了一場糞便雨,毫無發現,只得悻悻地回窩了。

    邵羽撐着一把傘,站在某一個死角,慢慢走出來。

    季蘇和於歌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面。

    顏色出衆氣質出塵的青衣少年,神情中帶着淡淡憂愁,撐着一把淡雅的油紙傘,優雅行走而來。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細雨,給這場景增添一分意境,如果那把傘上沒有鳥糞的話==

    於歌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事實。

    在他心目中,邵羽一直是個很愛面子的人物,對外的形象也打理地非常好,萬萬沒想到,還能在大庭廣衆之下瞧見他這副模樣。好吧,其實這裏也只有他和兩個妹子而已。

    白星肯定在戒指裏笑得打滾了。

    季蘇也差點笑趴下:“哎呀我的好師弟,你究竟對這些無辜的鳥兒做了什麼——”她捂着肚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一道水流席捲,恰到好處地將傘面洗滌完畢,邵羽哼了一聲:“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明明是一些見到他走出來、都沒法把他和一直觀察它們的人聯繫上的凡鳥,剛纔爲何展開了一波攻擊?

    唔,仔細回想一下,明明只是在琢磨鳥類的尾羽而已,爲什麼他好像聽到那隻黃鸝在說他變態?錯覺吧,人怎麼可能聽得懂鳥的話呢,呵呵reads;。←這時候你選擇性地忽略了自己的妖族血統嗎?=w=

    於歌忍了又忍,覺得自己不會當場笑出來了,才道:“燒魚,你究竟在幹什麼?”

    “畫鳥,”邵羽想到了一個新法子:“我得去找一隻溫順的鳥。”

    馴鳥哪家強?

    射月谷找御獸峯!

    打着找樊隆的名號,邵羽暢通無阻地上了御獸峯,這兒簡直像是一片森林了,羣鳥棲息,羣獸追逐,不時有御獸峯弟子匆匆忙忙路過,引路的弟子伸手一指:“那兒就是玄隆師弟的洞府了,我的靈獸可離不開我,這就失陪了,玄魚師弟請自便。”

    他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徒留邵羽一人立在原地。

    修真界中流傳着一種說法——

    對一個真正的獸修來說,同族都長得難看極了,唯有靈獸纔是真愛。

    風帶來四周的話語:

    “錚如你怎麼不理我?是不是今天的烤雞鹹了點?”一位師兄蹲在一隻神態傲慢的白狐狸面前,焦急萬分。

    “我家萌萌真可愛!主人已經給你做好了小魚乾呢!”一位師姐捧着手心裏熟睡的小鼠,語聲甜蜜。

    “道心爲證,我保證從今天起再不瞧別的狗一眼,如果沒做到,就、就卡死在金丹期!”一位師兄跪在一隻轉過身去留給他一個臀部的狗身旁,痛哭流滴懺悔。

    ……

    畫風如此清奇,腦洞堵不上的作者分分鐘腦補了一個又一個人獸戀小故事,根本停不下來的節奏,好半晌,他才堅強地擡腿,向樊隆的洞府走去。

    森林地貌之後,總算到了標準的山峯。

    樊隆的洞府,也就是個石洞,從外面瞧和其他洞府也什麼區別,邵羽叩了叩“門”,其實就是用自己的腰佩觸碰了一下洞口的陣法,樊隆很快迎出來,喜出望外:“邵師……咳咳,弟?”

    天元大陸中,熟悉的、親密的修士會互相稱呼名字,稱呼道號的,要麼是表示尊敬,要麼是關係疏遠,還有的,就是當真不知道對方的本名了。

    洞府內里布置不怎麼精心,是那種會在宿舍裏把襪子亂扔的男生的模樣,樊隆顯然是在邵羽進來以後才發現這一點,臉紅了紅,機智地找到了遷怒對象:“令風,是不是你把東西亂丟!”

    一隻通體雪白的貂立起身子,詫異地瞧了主人一眼,嘴裏還叼着個紅色的果子,待瞧見主人身後還有另一個人後,鄙視地瞄了主人一眼,不屑地伏下去,繼續喫起來。

    樊隆尷尬地瞧了邵羽一眼,見他並沒有露出什麼不好的神色,才重新淡定下來:“不知邵師弟來此何事?”

    沒事我就是想你了!

    ——某人在腦內自動配音。

    邵羽比劃了一下:“是這樣的,我想借一隻性情溫順的鳥兒,人類的眼神再炙熱也能乖巧地待在原地的那種reads;。”

    沒有問爲什麼,樊隆帶他去了仙鶴的聚居地,在修士面前提起鳥,仙鶴總是第一個被想到的。

    腿長的仙鶴們邁步走來走去,有的梳理羽毛,有的瞄了一眼不做理會,自顧自幹着自己的事情,這些鶴多作爲門派坐騎馴養,早已習慣了有生人圍觀。

    緊接着,一股專注且浩然的視線掃過它們全身上下,連一絲羽毛縫也不放過,仙鶴們悚然而驚,或是振翅飛遠,或是裝死縮起,或是來回走動,顯得不安極了。

    觀察半晌,邵羽發現有一隻動作最小,站在角落裏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仔細分辨,小小的眼睛裏似乎寫滿了“愚蠢的人類不要煩我”這樣的語句——就決定是你了!

    仙鶴爾康翅膀:發生了什麼事?等等,別!wth!

    然並卵。

    被飼養的仙鶴,是沒有自主權的。

    邵羽帶着乖巧的仙鶴走在回程的路上,御獸峯還是一片歡歌笑語,彷彿不曾被陰霾籠罩,他怔了怔,斟酌着道:“御獸峯的師兄們沒有去探訪遺址的嗎?”

    “有啊,更其他峯差不了多少,”樊隆道:“首席的魂燈滅了,已經選出了新首席呢。”

    邵羽忍不住問:“那爲何師兄師姐們無甚悲傷之色?”

    “大概是這兒的同門都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靈獸身上,對其他人就顯得淡漠一些吧。”樊隆認真想了想,道:“我和一個師兄談過,他說人和獸的生命是平等的,獸的壽命又大多短些,老是目睹動物離世,他現在都對生死不放在心上了。”

    他聳了聳肩:“至於我,也許是沒見過他們罷,倒不曾覺得有何傷感之處。”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