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

    “咩——”

    兩人從水裏鑽出來,驚走了一隻小山羊。

    場景重現。

    被火焰焚燒的痛苦還殘留在身上,眨眼間卻再次回到了一天前,於歌坐在河水中,心有餘悸地打量四周,迷惑而不解地望向共患難的小夥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的手牢牢地抓住了邵羽的手臂。

    ——似是尋找安慰,又似是汲取力量。

    對於一個涉世未深的17歲少年,被火焰焚燒而死的經歷實在太過悽慘了,說成是“在幼小的心靈刻上深深的痕跡”也不爲過,如今又落入這般詭異的境地,對於周圍這唯一熟悉的小夥伴,於歌自然是要緊緊抓住的。

    他的小夥伴回過頭來,若有所思道:“墨聆和墨語是比翼鳥,他們混進射月谷的目的應該就是雪狼了,讓元汝主動解除契約,然後立刻抓回去,做人質還是做什麼,沒準連那狼越來越像狗的表現都是他們暗算的呢,真是好謀劃。那頭倒黴的雪狼到的肯定不是獸族的地盤,而是羽族的領域了。”

    “等等!”於歌着急地打斷,而後小心翼翼道:“你還記得那十個太陽嗎?”

    白星聯繫不上,小碧也還是沒有反應,思及邵羽的表現,少年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即使再如何抗拒和祈禱,這預感仍然變爲了真實。

    “什麼十個太陽?”邵羽道:“好了,別抓着我的手了,得起來看看我們被衝到哪兒了。”

    於歌放開了小夥伴,手緩緩地搭在了飛劍上:“我們這次出來這麼久,顏師妹也不知道會多擔心。”

    “沒辦法,總要歷練的,我們多給她買點山下的小玩意吧。”

    話音未落,璀璨劍光已亮起!

    躍動着火焰的劍光斬向背部,邵羽轉身,手上已執着面展開的摺扇,恰在劍芒在一觸即離,整個人向後方急退,同時叫道:“二毛住手,我是先生!”

    “那十個太陽?”

    “剛剛被燒死了,有點不開心,逗你玩的。”

    “哦。”於歌還站在河裏,渾身*的,他收了劍,發出聲帶着鼻音的應答,眼眶已悄悄紅了。

    ——很狼狽。

    邵羽覺得自己過分了。作爲一個有上輩子經歷的人,他倒是能很快想清楚這是個奇異的時空,猶如一款存檔遊戲,兩人從水中出來爲□□,若是遊戲失敗就自動回到□□重新來過,但對於歌而言,這是從未遇見也從未聽聞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被燒死了,然後時間回到了一天前,而本以爲能夠依賴的小夥伴忘記了這一切,只剩下自己還記得……

    虐die。

    邵羽還補了刀。

    在於歌試探他是否本人的時候,他果斷搭上了話,承認這並不存在的顏師妹,也就表示他並非邵羽本人。

    初次死亡,時間倒流,在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環境裏醒來,身邊的小夥伴是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假扮的……這樣的設定,堪稱煉獄模式,完全不是初出茅廬的男主能hold得住的。

    ——也很可愛。

    笨拙地掩飾着通紅眼眶的男主出乎意料地惹人憐愛,那麼,更進一步的話,他哭泣的樣子會是如何的美味呢?

    不不不我不是鬼畜,邵羽在內心叉掉了這個念頭,快步走上前去,將此時此刻脆弱的於歌緊緊抱住,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背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開這種玩笑的。”

    “你欺負我。”

    “嗯。”

    “我怕……”

    “嗯。”

    後背被緊緊箍住,肩膀上有水滴落,那是於歌的眼淚,邵羽覺得有點心疼的同時,又有點自豪。畢竟是他把男主欺負成這個樣子的呢=w=

    夕陽晚照,河流潺潺,芳草碧樹,野花搖曳,兩個模樣出衆的少年擁在一處,一個小姑娘抱着只小山羊從樹後探出頭來,將這美好的圖畫打破,她怯怯道:“先生、二毛,你們怎麼了?”

    邵羽笑道:“是鈴鐺啊,我們正要回村去。”

    鈴鐺掰着手指,睜着大大的眼睛一臉好奇:“先生是在和二毛做羞羞的事情嗎?聽娘說,在野外這樣容易生病的。”

    邵羽&於歌:“…………”

    人生總是充滿驚喜。

    既然知道第二天便有十日來襲,兩人便有了蒐集情報尋找解決方式的緊迫感,在直接詢問旁敲側擊之下,呀,他們知道了先生的名字是后羿,還未婚配,也沒有心上人,村裏更沒有叫嫦娥的姑娘。

    邵羽:“……”

    驢我吧?

    他想起在水鏡中看到的影像,明明是個一身書卷氣的清秀男子,難道后羿不應該是一個肌肉分明的健美達人嗎?必須得是套馬漢子那樣的壯士纔對啊!

    於歌思索半晌,道:“鈴鐺,村子裏有沒有好弓?”

    小姑娘瞧了他一眼,小大人樣地嘆了口氣:“二毛,別打壞主意了,你都這麼大了,還是隻知道闖禍,每次都是大毛哥賠禮道歉收拾善後的,你不羞愧嗎?”

    二毛撲街。

    先生頂上。

    “其實是我想要一把好弓,”邵羽作手搭涼棚狀,目光渺遠,含着一絲化不開的憂愁:“許是上天的預示,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只怕是要有大災了。”

    鈴鐺很緊張:“莫非是妖物作祟?”

    邵羽背手,遙望着天際的白雲,幽幽道:“怕是如此。”

    上古時期,最是迷信所謂“上天的預示”,先生又是村裏公認的德高望重之人,自是見到了那把弓。

    鈴鐺雙眼中含着懷念:“這是爺爺傳下來的弓箭,爺爺說是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總之是很古老的東西了,它肯定是個很厲害的寶貝,只是一直沒有人能用它。”

    這是村長的屋子,而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鈴鐺本人就是村長了。

    據她說,是練了家傳的功法後,就長不動了。邵羽點點頭,嗯,天山童姥式家傳功法。

    弓箭並不大,但很沉,乍一看黑黝黝的不起眼,仔細一瞧卻能發現它內斂的優雅,每一寸都在訴說昔日的榮光。於歌心中一動,道:“鈴鐺,這把弓以前一定有過什麼了不起的經歷吧!”

    鈴鐺搖搖頭:“爺爺沒有說呢。”

    邵羽輕輕地撫摸着它的線條,眼中流光溢彩:“它叫什麼名字?”

    鈴鐺笑吟吟:“先生來取吧!”

    邵羽微笑:“不需要了,過了明天,它便有自己的名字。”正如射月谷的鎮派仙器曾射落月亮的一部分,故而叫射月弓一樣,若是這把弓成功射下九日,它便叫射日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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