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

    比如說水晶宮裏的血脈轉換陣法會把人弄成一顆蛋,比如說蛋裏孵出來的小龍失去了以往的記憶,比如說小龍終於恢復了記憶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有了情敵。

    於歌心塞塞的。

    一些名字在他眼前浮現,比如對邵羽表示過好感的碧殷,比如說貌似對邵羽有那麼點意思的裴祈安……所以現在多了一個彥封也沒什麼,他早就習慣了,對吧?

    ……個鬼啊!

    這種事完全不能習慣好嗎!

    方纔還只是個驚悚的猜測,但細細想來,於歌卻越來越肯定了,只因爲邵羽實在是個值得任何人喜歡的人。

    那麼問題來了,幼崽有立場去阻止彥封追求邵羽嗎?

    當然有!

    孃親還沒死呢!

    想到這個理由,僞裝中的於歌一陣蛋疼。

    兩個時辰後,池底和池壁的靈石法寶都失去了光澤,法寶紛紛碎成靡粉,靈石也碎了大部分,還剩下一些留存下來。

    靈液已被吸收完畢,這一片的靈氣依然濃郁,可曾經滄海難爲水,享受過方纔那充足的靈泉浴,又怎能瞧得上如今的靈氣濃度?彥封這樣想着,就見白旗露出了依依不捨的神色:“我們不能再待會兒嗎?”

    出息呢?

    好吧,蠢狗只是個小城門官而已,料他也沒見過什麼好東西。

    “走吧,雖然說正午城主的睡蠱纔會失效,但主人死了,蠱會不會按照以往那樣發揮作用誰也不知道,”彥封道:“離王城不遠了,我在那裏有房子,下面有靈脈,可以借給你住。”

    “真的?”

    彥封矜持地點了點頭,卻看向了邵羽的方向。

    邵羽給於歌理了理衣領:“走吧,趁沒驚動其他人。”

    等人醒了,還要解釋那麼多,之後無論是把一行人當作拯救城市的英雄還是破壞規則的闖入者,他都沒興趣。唔,到了王城以後,應該可以恢復宅的美好時光了吧=w=

    他太天真了。

    走在山道上的邵羽站在明亮的天光下,望着遠處的黛綠,發出瞭如此的感嘆。

    反正人都沒醒,一行人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昏曉城,本以爲接下來前往王城的路途會十分和諧,可於歌和彥封不知道爲什麼互相看不順眼了,紛紛在邵羽面前給對方……唔,這種行爲,大概叫做上眼藥。

    如果要邵羽來評分的話,於歌這項技能是妥妥不及格的,彥封倒是有模有樣,旁敲側擊,各種試探,邵羽沉思了很久,覺得烏鴉小夥伴大概是看出來於歌喜歡他,以爲即將上演不倫之戀,想要把同伴撈出火坑……吧。

    等到王城,開誠公佈地談一談吧。

    作爲一個從來把男主的後宮寫成和諧大家庭的作者,邵羽覺得心好累。

    他感覺陷入了宅鬥啊摔!

    小說裏的世界多麼簡單,“你還愛我嗎?”“不管你有多少女人,只要你還愛我,那就夠了”“你好厲害,我實在受不了了,不然我給你找個妹妹吧”,即使早知道這和現實情況不一樣,但爲何不一樣到這種程度!

    ↑等等,你指的只是腦殘種馬小說吧→_→

    見到王城城牆的時候,邵羽幾乎喜極而泣。

    城名“擎蒼”。

    只是不知道,舉的究竟是蒼鷹,還是蒼天?

    白旗手搭涼棚眺望,高興道:“你們看,城門上面的雕的那隻鳥,聽說就是王呢!”

    的確是鯤鵬。

    邵羽權威鑑定。

    皮皮傲嬌地哼了一聲,道:“還是有點不像的。”

    白旗不高興了:“你見過?”

    皮皮昂頭:“當然。”

    白旗哼了一聲,不去爭辯這個沒有結果的話題,他以爲貓咪在吹牛,彥封卻是心中一動。

    這是座熱鬧的城市。

    繳納入城費進去以後,隨處可見臉上洋溢着喜意的人羣,光看身上羽毛飾品的數量,就可以知道是一羣羽族了。——獸族和水族的審美觀不太一樣。

    彥封熟門熟路地帶着同伴們上了酒樓,看都沒看一樓的大堂,直接上了二樓直奔雅間,侍女一見是他,喜笑顏開,話語間充滿了熟稔:“老地方?”

    見他點了點頭,侍女盈盈一笑,帶着他們七拐八繞,來到了內裏的雅間。

    這雅間的大小,和普通人家的正廳有得一拼,內裏竟還營造出了小橋流水等諸般景象,水下不是石頭,而是一顆顆瑩潤的珍珠,閃爍出的光芒將一切披上層乳白的外衣,美好地猶如夢幻。

    “這可是新採集來的深海珍珠呢,彥公子你……”侍女笑着轉身,卻突然失去了言語。

    方纔她顧着招呼彥封,未曾細看和他一起走來的幾人,如今有了閒暇,一轉臉,卻瞧見了邵羽。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珠光不是燈,卻比燈更珍稀更寶貴,就好像此時的美人一樣,是世所罕見的珍寶。

    不,深海珍珠有許多顆,可這樣的人,卻再難找出第二個了。

    乳白的光打在少年的臉上,將他美貌絕倫的容顏突顯出來,長長的睫毛下,上挑的丹鳳眼裏好似有蜜糖一般甜滋滋的情意,瞳仁裏綴着辰星,侍女長久地凝視着那雙眸子,只覺得呼吸都急促起來。

    淺色的脣張開了,隱約可見其內的景象,紅舌在白齒之間,溫潤的聲音帶着擔憂:“姑娘?”

    啊,他在叫我了。

    恍惚間,侍女露出了一個迷濛的微笑,倒了下去。

    於歌&邵羽&皮皮&彥封&白旗:“…………………………”

    接住了侍女的白旗:“發生了什麼事?”

    同樣一頭霧水的貓咪:“她是不是需要去看大夫?”

    “不,她沒事!”*2

    於歌和彥封同時道,而後互相瞪了對方一眼。

    這濃濃的歡喜冤家cp感是怎麼回事?

    邵羽覺得他需要靜靜。

    擎蒼城是羽族水族大本營,獸族也有許多對其最有歸屬感,作爲妖族的王城,它的繁華不容置疑,人口密度也是最高的,相對應的,治安也最好。

    至少絕對不會出現昏曉城習以爲常的“搶親”事件→_→

    說起來,去昏曉城,居然沒見識一下那裏的習俗,也是有點遺憾,好在只要修爲穩步上升,修士的時間可以說是無現長,以後有機會,再和於歌一起去逛逛好了。

    話題轉回來,正因爲治安好,再加上彥封在這裏可以刷臉,他們才全都沒有僞裝的。

    哪知道,還是出了意外。

    儘管是個讓人不知道怎麼說的意外。

    彥封將侍女拎起來,動作之間不見半點紳士風度,黑着臉道:“你們先進去吧,我稍後就來。”

    來到僻靜之處,彥封搖了搖牆邊的鈴鐺,很快有一位瞧上去端莊成熟的女子前來,見到這般景象,驚訝之色一閃而逝,仍是姿態優雅地行了禮,才道:“彥公子,這是怎麼了?”

    “問她自己吧,”彥封顯然對解釋沒興趣,匆匆交代:“找個見過世面的去招待我的朋友,如果他們問起我,就說我遇到熟人,被絆住了。”

    篤定對方會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彥封將昏倒的侍女交託到後來的女子手上,化爲烏鴉,振翅飛走了。

    女子望着它飛走的方向,喃喃道:“見過世面?我就很符合呀。”

    彥封在傢俱店停下,採購一番,又飛回自己以前購下的宅子整理半晌,這才心滿意足地飛回了酒樓,去雅間和同伴們會和。

    好喫好喝了一頓,花掉了讓白旗心痛的靈石後,彥封帶着同伴們來到了他的屋子。

    院子裏的花草自由生長着,右側有一棵巨大的銀杏樹,正是季節,樹上掛滿了小船一樣的葉子,漂亮極了。

    桌下有石桌石凳,正適合三五好友閒聊對飲。

    不過趕路至今,衆人最想念的,當然還是軟綿綿的牀了!

    “……”

    於歌問出了大夥的心聲:“牀怎麼這麼小?”

    是的,房間裏的,都是單人牀。

    作爲主人的彥封表示:“有什麼關係?這裏很安全的,”他作苦口婆心狀,道:“你也說過,你娘會找來,那時候難道你還要打擾他們夫妻?也該試着和你爹分房睡了。”

    於歌木然:“其實我娘喜歡一家三口一起睡。”

    彥封用一種‘孩子你還太天真’的目光瞧着他:“夫妻情趣,你還不懂。”

    於歌:“…………”

    夜色上涌。

    邵羽正要躺下的時候,聽到了敲門聲。

    “爹爹,你在嗎?”

    門開了。

    站在門外的是穿着中衣的少年,手裏抱着個枕頭,臉上帶着屬於幼崽的嬌憨神情,撒嬌道:

    “崽崽要和爹爹睡!”

    “不理壞烏鴉!”

    “可以嗎,爹爹?”

    如果這樣做這樣說的是個正太,想必是一幅萌炸的圖畫,可現在的於歌已經是少年的身形,還是那種英武挺拔的少年,畫面便充滿了種奇異的違和感了。

    邵羽莫名覺得有點羞恥。

    不過,於歌想必更糾結吧,真是難爲他了。

    心裏一軟,邵羽答應下來:“不過,這張牀睡不下我們倆,怎麼辦?”

    於歌胸有成竹一笑,關了門將枕頭放下,從儲物袋裏取出了本該在他房間裏的單人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