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羽覺得,他已經受夠了。

    重簾洞天由各族成年禮組成,而成年禮上,考驗的無非是力量或者智慧或者敏捷之類的東西,但天荒大了什麼樣的族長都有,自然也會有些腦洞清奇的。

    變成一隻猴子要帶一羣猴子已經是他遇上的最正常的了,變成一隻狐狸要魅惑一羣妖是什麼鬼啊!更別說還有變成一隻老虎學習如何賣萌,變成一隻熊學習如何裝死,變成一條蛇學習如何交尾……

    呵呵,各族成年要學會的就是這些玩意?

    難怪那些挑戰失敗的人都不說啊!

    賣萌失敗掛了你好意思弄得人人皆知嗎?裝死不自然被發現了怎麼說得出口?交尾沒看仔細總結不出要點是準備被人嘲笑嗎?

    夠了。

    眼前又是一重簾。

    邵羽踏入。

    終點了。

    見到那青色的水之時,他突然有了這個感覺。

    水如鏡,不倒映出上方的任何東西,也沒有一點波濤或者漣漪,安寧地如同獨立處於一方空間,不受外界打擾。而那水面,彷彿有着某種魔力,能夠吸引人的目光。

    這是海。

    邵羽聞到了海洋的味道。

    不知從何而起,不知從何而終,本該奔流不息,卻在此處,彷彿被人平靜地截下了其中一段,靜靜地存在。

    在洞天之中,時間的概念漸漸模糊,每一重簾之後的時令季節各不相同難以串聯,邵羽只能粗糙估計過了二十多年了。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長高!

    看樣子,是要泡水?

    隨着他的走近,青色的水泛起了波動,邵羽的心中彷彿也有個聲音呼喚着他向前,使得他的腳步更快,就在他伸手觸到水的時候,大浪翻涌,如同海水伸出巨手,將它裹了進去!

    是的,它。

    在接觸到水的一瞬間,邵羽的身體化爲了魚的形態。

    這是條小黑魚。

    若是在光線充足的地方細細觀察,就會發現小魚的鱗片是墨綠色的,並非黑色,在陽光下還會閃出金綠色的光芒。

    小魚在水裏遊動,彷彿不知疲倦,隨着這遊動,它的體型一點一點變大,鱗片脫落又重新長出,待到換了一身新衣,魚兒才緩緩吐出一口泡泡。

    好慘烈。

    痛倒不那麼痛,但是癢啊!

    好在魚的形態沒有手,要不抓了估計要倒黴。

    它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種形態,頓時翻肚皮了。

    還要換毛……不知道於歌在做什麼呢?

    被邵羽惦記的某人,正在看雙修法訣。

    雙修法訣這種東西,有些人看着看着就春心蕩漾,有些人卻可以用純學術的目光去看,就比如此時的於歌,初時還有些羞澀,隨着內容的逐漸深入,便恢復了一個好學生的品質,認真地研究起其上的精要來。

    鯤鵬出品,必屬精品。

    於歌看了一遍之後,覺得還有些不明之處,可惜他也沒有這麼厚的臉皮拿這個請教岳父或者同伴,只能自己再看一遍,指望“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然而真的看了一百遍,於歌還是有點沒懂。

    這份法訣,好像不是給主動的人準備的?

    清早的陽光照進了屋裏。

    自邵羽離去始,已有一天一夜。

    要回來了嗎?

    於歌突有所感,來到庭院之中,擡頭望向天空。

    “唳——”

    一聲長鳴,震徹九霄。

    如編鐘美妙,若萬古悠長。

    射月谷。

    清嵐擱下手中棋子,眉峯蹙起:“什麼鳥有這等威勢?”

    他對面的清霄淡淡道:“隨你拖延,這一子你無論下在哪都輸了。”

    清嵐:“……”

    一道遁光閃過,清揚破門而入,風風火火道:“掌門師弟我準備去一趟天荒收集情報!事不宜遲我這就走了!哎呀清嵐你也在啊!我真的走了!都別攔着我!”

    清嵐擡手作出阻攔的動作,寬大的衣袖擋住了棋盤。

    遁光又閃,清揚已飛走了。

    清嵐笑道:“鬥戰峯的人,也會收集情報?看樣子這些日子讓他處理門中事物,真的把他憋壞了。”

    清霄默然。

    良久,他盯着棋盤,道:“你換了子。”

    “哦?可能剛纔帶到了吧,”清嵐無辜道:“真抱歉,我瞧不見。”

    於是清霄當着他的面,也換了子。

    無聲無息。

    嗯,你瞧不見=v=

    合歡派。

    “這是雄鳥?”

    “嗯,似乎是隻剛剛成年的小鳥呢,唉,羽族的男人,可比人族的這些好看多了!”

    “師姐,我們要不要去天荒瞧瞧?”

    “這等熱鬧豈能不湊?”

    血煉宗。

    “祈安,師父即將閉關,若能進入化神,便出,若不能,便死!”

    “師父三思!”

    “我意已決。”

    “師……”

    “罷了,我找你來可不是爲了這個,羽族有新生力量出世,近期天荒想必人潮涌動,你且去一趟,也能增長見識,爲日後接替掌門之位做準備。”

    “……是。”

    “對了,你的五位師妹,你到底喜歡哪一個?”

    “……”

    奇異門。

    喻子炎圍着大公雞轉了一圈,不解道:“肥肥,你爲什麼要把頭埋在地上?”

    白癡主人我這是跪拜啊!

    喻子炎又繞了一圈,目光停在了其高翹的pp上,伸出了探(邪)索(惡)的手:“不會對生蛋有什麼影響吧?”

    嗷——流氓!

    不只大公雞,天元之中,許多樹上的鳥、水裏的魚,甚至地上的獸都伏下了高昂的頭顱,呈現出跪拜的姿態,山野之中一片寂靜,恍若無聲。

    在天荒,情況則很不一樣。

    動物們跪下了,而妖呢?

    同是妖族,他們除了能夠聽出這叫聲中的威勢,也能夠分辨出其中的情緒,有的甚至能知曉大概的意思,於是紛紛化出原形,心懷警惕,嚴陣以待。

    巨大的羽翼遮擋陽光,在地面上投下陰影,隨着飛行,鳥身越來越小,越來越靈活,速度卻不減,倏忽間便飛越了天荒大半地方,直直往王宮而去。

    原來不是來找我/我心上人的啊。

    妖族們紛紛鬆了口氣,有的遺憾,有的慶幸。

    眼熟的雄鳥俯衝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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