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告一出,天下震驚,百姓無不歡欣鼓舞,期待王師大勝而歸。弒父篡位的傳言一下子就被壓住,各地郡守也暫時放棄了自立的打算,靜靜地觀察着事情的發展,在戰事沒有結束之前,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懦弱的綿羊是沒有資格去率領羣狼的,但如果那是獅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雲啓率領十萬驍騎軍,人不離鞍,馬不解手,星夜趕往北方三郡。
......
雲啓站在蒼茫的冰原上,面對着凜冽的寒風,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劉亮天走到雲啓身邊,說道:“陛下,自入代郡以來,驍騎軍已經有將近五千將士都病倒了。”
雲啓神情一怔,問道:“何病?”
劉亮天回答道:“陛下,是傷寒。”
雲啓臉色沉了下去,傷寒難治,而且一旦擴散,不用敵人來攻,整隻軍隊自己就會土崩瓦解,厲聲問道:“代郡,上黨郡,漁陽郡這三郡沒有提供足夠的棉被和棉衣嗎?”
劉亮天苦笑着說道:“和三郡無關,這三郡早已備好大量輜重以迎王師,我軍補給十分充足。但是陛下,驍騎軍大多從漢中郡,中山郡,上谷郡,東郡郡兵中選拔而來,雖然驍勇但是不耐苦寒,還望陛下早做打算。”
雲啓愣愣地站在那,嘴中喃喃自語道:“速戰速決嗎。”
......
“陛下,你不能進去啊。”醫官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
雲啓大聲喝到:“這些都是隨朕一同來到北方的士卒,現在他們生病了,朕爲何不能進去。”
醫官苦口婆心地說道:“陛下,傷寒不同於傷病,傳染性極強。望陛下以龍體爲重。”
隨行的大臣見狀,連忙一起跪地大喊:“望陛下以龍體爲重。”
“龍體?”雲啓放聲大笑,說道:“我若真是龍,還要你們這些人幹什麼。保家衛國靠的是這些捨生忘死的將士,不是什麼龍體,快快給我讓開。”
羣臣面面相覷,醫官無奈,只能掀開帳篷。
一股濃濃的草藥味從帳篷中傳來,羣臣紛紛捂着鼻子皺着眉頭,雲啓如同沒聞到一樣,大步地走了進去。
......
張讓是驍騎軍的一名普通的騎兵,當皇帝陛下下令御駕親征的時候,他的一顆心就徹底活了,戎馬疆場是他多年來的夢想,但是驍騎軍作爲皇帝親軍,時刻守衛皇帝安全,一生很難上戰場,自然也就談不上建功立業,封狼居胥。
但是北方嚴酷的環境讓他一下子就病倒了,他虛弱地躺在牀上,四肢提不起一點力氣,不免有些意志消沉,想起家中父母妻兒,又想起自己壯志未酬,就要病死在這異鄉,不由地潸然淚下。
這時,一條毛巾遞了過來,只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擦擦吧”,張讓神情一怔,看着眼前
威嚴的中年人,感覺有些熟悉,看了看帳門外的大臣,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他哆哆嗦嗦着說道:“陛,陛下。”
張讓想要起身行禮,他使出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但云啓按住了他,說道:“你有病在身,就不用起來行禮了。”
張讓想起剛纔哭泣的樣子,臉上萬分羞愧,說道:“陛下,我......”
雲啓擺了擺手,說道:“朕知道,你不用多說。”
雲啓轉了個身,對士兵們大聲地說:“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一生碌碌無爲,朕知道你們都是一心報國,渴望建功立業的血性男兒。你們還要隨朕上戰場,隨朕一起保家衛國,隨朕踏平北疆,你們不會病死於牀上,你們的家人不會拋棄你們,朝廷不會拋棄你們,朕更加不會拋棄你們。”
雲啓擺了擺手,說道:“朕會請來三郡最好的大夫,給你們用最好的藥材,但在此之前,你們要撐住。朕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病死於牀上,那不是一個勇士應有的死法。大丈夫生於天地間,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雲啓看了看原本死氣沉沉的士卒雖然還是滿面病容,但已經有了不少精神,繼續說道:“朕希望,當你老了,你可以對你的子孫說吾之一生,不愧於人,不負於心。”
張讓看着陛下高大的背影,正所謂“士爲知己者死”,他暗暗下定決心,如果大難不死,陛下寶劍所指,就是他長矛所趨。
......
雲啓走出了傷兵營,醫官就走上前來說道:“陛下金口一言,勝微臣十劑良方。”
雲啓冷冷地看了一眼醫官,說道;“你如果有拍馬屁的功夫,還不如去研究藥方。朕若再聽到,必定嚴懲不貸。”
醫官噤若寒蟬,慌忙地退了下去。
前將軍孫澤行了一禮,說道:“北方苦寒,實在不是驍騎軍長居之地,趁現在軍心可用,陛下應該早做打算。”
雲啓搖了搖頭,說道:“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只佔了一樣,貿然出擊不會有好結果的,現在我們得等。”
孫澤很疑惑,問道:“等什麼?”
雲啓看了看疑惑的衆人,說道:“朕在親征之前,就早已派細作潛入斯坦丁人的內部,我們得等他們把消息傳來。”
孫澤行了一禮,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陛下高瞻遠矚,臣等深感佩服。”
......
王玄感站在書房中,對着王文凱說道:“父親,狗皇帝御駕親征了,三十萬驍騎軍帶走了二十萬,現在汴京守備空虛,正是我們爲大伯,爲我王家族人報仇雪恨的大好時機啊。”
王文凱搖了搖頭,說道:“不行啊,汴京在漢中郡,和我們隔着一箇中山郡。”
王玄感不屑地說道:“中山郡那些郡兵能擋住我們?”
王文凱很無奈地說道:“你可知中山郡郡守韓遠山乃是狗皇帝的岳父,根據內線傳來的消息,韓遠山祕密訓練了一隻叫做“金鱗”的軍隊。”
王玄感疑惑地說道:“金鱗?笑話,慶國什麼軍隊能比得上我西郡的百戰老卒。”
王文凱一臉正色地說道:“正常情況是打不過我們,但你可知這隻軍隊本身就不是爲了進攻,中山郡水系林立,江河水流數不勝數,我們西郡將士有會水戰的嗎?沒有,根本沒有,甚至連會水的恐怕也沒幾個。”
王玄感一臉的頹然,說道:“難道我們真沒辦法嗎?”
王文凱安慰道:“玄感,莫要被仇恨迷住了眼睛,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但現在就算中上郡沒有一兵一卒,我們也不能動。”
王玄感一臉愕然,脫口而出:“爲什麼?”
王文凱指着地圖說道:“北方斯坦丁人虎視眈眈,西方大秦重兵壓境,如果我們挑起戰端,讓慶國陷入內亂,到時候這兩方趁虛而入,我們就是慶國的千古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