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平時,女孩絕對會刨根問底。偏偏這次,林瓏非但沒有追問紅葉坊中發生的事,甚還不耐煩的將林楓推出了門。
按理說,林楓該慶幸纔是,可林瓏的舉動越是反常,林楓就越無法安心。
輾轉反側至凌晨,林楓纔在半夢半醒中睡下。或是心有所繫,次日,天還矇矇亮,林楓就睜開了眼睛。
也是昨日休息了一天,今兒起了個大早,林楓也不覺乏累。簡單收拾了一下,他又來到了林瓏屋前。
林楓剛剛站定,正猶豫着要不要敲門,手才擡到半空,卻又頓住了。伴隨而起的,還有他緊皺的眉頭,那深邃的目光中,似還跳動着一縷火焰。
夢魘草、寧神花、霧葉蓮……
嗅着門縫中透出的藥草清香,林楓二話不說就推開了門。動作之大,引起了一陣響動,又驚倒了數個瓶瓶罐罐。
“公子!”見林楓突然出現在了屋內,林瓏下意識就是一聲驚呼。愣神過後,她纔看到那草藥汁液流了滿地,不免又是一句抱怨。
“好好的,你嚇死我了。之前還教我配置藥劑時不能被打擾,你卻以身犯險。好在藥性不對衝,我要是毀了容,你就虧大了!懂嗎?”
“……”被女孩劈頭蓋臉的說教了一通,林楓這會都懵了。呆愣了好一會,他纔想起本來的目的。
林楓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林瓏身邊,他點了點女孩的額頭,“你還好意思說?熬夜通宵的事暫且不提,沒我的允許,誰讓你試驗特級藥劑的?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嗯?”
“嘻嘻……”林瓏調皮一笑,點頭應是,大有矇混過關的意味。
見狀,林楓的整張臉都黑了下來,他面帶嚴肅道:“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我是認真的!”
“……”這下,林瓏也收回了玩鬧的心,又捱了一頓批評後,她目光灼灼道:“公子是在擔心我吧?”
“廢話!”林楓爆了聲粗口,剛想說“是”,但看到女孩眼中的期待後,他忙改口道:“你可別多想,我好歹算是你藥劑學上的老師,你若因爲配製藥劑而發生意外,那傳出去,我多沒面子。”
雖只有一絲慌亂,林瓏還是捕捉到了。可現如今,她也不會奢求什麼,明白男人的心意就已足夠。
是以,林瓏也沒有刨根問底,接着就轉換了話題。
只見林瓏換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話都讓公子一個人說了,公子卻是誤會了瓏兒。人家纔沒有那麼不知輕重,請公子再仔細看看,瓏兒真的有錯嗎?”
“嗯?”林楓微楞了一下,又順女孩的指向看了過去,“這是……”
林楓沉默了……
雖是特級藥劑所用的材料沒錯,但林瓏只是分門別類進行了萃取,並沒有進行融合。
再看那些萃取液的數量,林楓也明白了過來。女孩並沒有冒失,不過是在熟悉藥草而已。
可事到如今,林楓又拉不下臉來認錯,他只好裝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道:“哼,算你聽話!”
林瓏聞言,倒也不惱,只是看向男人的眼神多了幾分幽怨。
林楓有錯在先,又被女孩這樣盯着,饒是他臉皮厚,這會都有些受不住了。他無奈嘆息道:“我認錯,認錯行了吧……”
“噫?”林瓏一臉訝然,“公子犯了什麼錯,犯錯的不是瓏兒嗎?”
見林瓏揣着明白裝糊塗,林楓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就別擠兌我了,給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不行嗎?我答應你一個要求,這樣總行了吧?”
“真的?”林瓏一臉狐疑,似有些不太相信。
林楓拍拍胸口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
“這可是公子自己要求的,瓏兒可沒有逼你。”
見女孩得了便宜還賣乖,林楓的心都在滴血,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又豈有收回的道理。
林瓏思索的這段時間,對林楓而言,可謂是煎熬無比。但他又不好催促,否則會顯得自己很沒誠意。
就這樣等待了半盞茶的工夫,林瓏終於開口了,只聽得她道:“瓏兒困了,抱我去睡覺。”
“哈?”林楓一臉懵逼,“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林瓏微微打了個哈欠,轉而又道:“還是說這個要求令公子爲難了?”
看林楓一副難受的表情,林瓏卻是偏過了頭,暗自偷笑。
末了,她又道:“公子是覺得太簡單嗎?那稍稍提升些難度可好?”
“不用…不用……”林楓聞言,匆忙搖頭。也不待女孩再說什麼,他便一個公主抱,將林瓏抱在了懷中,“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林瓏笑靨如花,倒也沒再打趣男人。又往林楓的胸前靠了靠,她輕輕扯住林楓的衣襟道:“人家困了,要睡覺……”
聽女孩催促了起來,林楓也不再拖延了。他穩步走至牀邊,以極其輕柔的動作將林瓏放到了榻上,又扯過錦衾,幫女孩蓋好。
“你安心休息,至於那邊,我會收拾的。還有,今後不許再熬夜,懂了嗎?”
“噢……”林瓏雙目迷離,也不知是困的,還是怎得,竟連說話都失了幾分氣力。
林楓見狀,只當是女孩勞累過度,並沒有多想。他站起了身,正打算去清理那些打翻的藥液,衣袖又被林瓏拉住了。
林瓏發出夢囈般的聲音道:“沒誠意,也不等人家睡着了再走……”
林楓無奈一笑,只得坐了回去。
就這樣陪伴了多時,林瓏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
待女孩入眠後,林楓輕手輕腳將這房間整理了一番,才離開了女孩的香閨。
一出門,卻在院中見到了侍女小青。林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和小青行至遠處後,他才道:“有事?”
小青答道:“夫人已知公子歸家,特着小婢前來,請公子用膳。”
林楓點點頭,示意對方帶路,卻見小青戰戰兢兢,絲毫不敢擡頭。
奇怪之餘,林楓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突然開口道:“昨夜亥時,你可是來過這西院?”
“啊?”小青聞言頓了一下,遂慌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小婢什麼都沒看到。”
“……”
看小青慌亂的模樣,林楓心中瞭然,便是笑着搖了搖頭。
就知烏綰綰沒那個耐心等到早上,或是聽了小青的報告,纔沒有夜裏打擾。
一直隨小青來到了偏廳,秦家全員在場,倒是出乎了林楓的意料。
秦烈冷漠,秦嵐面不改色,唯獨秦弈抱有善意的笑,點頭示意林楓先坐。
至於烏綰綰,早在林楓愣神間,就來到了他的身邊。她一臉熱切的拉起林楓的手,同時笑說道:“女婿快坐。”
林楓無奈,又哪敢拂了女人的意,待他落座後,烏綰綰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秦烈雖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被烏綰綰一個嚴厲的眼神打斷了。
烏綰綰招呼着林楓先喫東西,待進餐完畢,又換上了新茶,秦弈纔開口道:“小楓,此次出門,可有探聽到什麼?”
林楓怔了一下,不免看向了秦嵐,“嵐嵐沒講嗎?”
秦嵐在這會顯得並不熱情,她冷哼道:“你又沒說,讓我講些什麼?”
“……”見秦嵐的餘光瞥向了烏綰綰,林楓隨即也明白了過來,心中苦笑一陣,他撓頭道:“是我的疏忽,竟是忘記了。”
將幾名侍女打發後,緊接着,林楓就說起了古神教派的情況。至於他和緋葉的私事,自是一言帶過了。
因爲中途切斷了記憶共享,有關古神教派的事,秦嵐也是第一次聽說。不止是她,在聽罷林楓所述後,在場幾人無不爲之動容,就連空氣,似都帶上了幾分凝重。
秦弈閱歷廣博,最先回過了神,他感嘆道:“難怪一點情報都沒有,竟是從黑暗年代傳承下來的古老組織。雖歷經了波折,但其底蘊,怕只有龍神殿、奧法神域這樣的勢力可與之相較。”
“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鼠輩而已。若父親不放心,我這就帶兵平了那紅葉坊。”古神教派的最終目的,就連緋葉都不甚清楚,林楓雖未提及,但從其行事風格來看,當是邪派無疑。
秦烈又怎會允許這樣的組織在暴風城活動,他怫然不悅,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意味。
只是這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烈身上,他一臉的問號:“你們都看着我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