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因爲段寧蔚,另一方面則是因爲,現在他和瑞王已經成了莊王新的敵人,瑞王和莊王在朝堂上各分伯仲,他隱在背後就好,這時候太過冒頭反而容易刺激莊王做出過激的舉動。
更何況,莊王對小段可一直賊心不死呢。
過去小段可以自保,他沒那麼擔心,可現在到底情況特殊了。
得看緊一點。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易獻離徹底化身成了個粘人精,只要半個時辰見不到段寧蔚,就要差人去尋。
他倒也不需要段寧蔚一直呆在他身邊,只要知道對方在哪裏、在做什麼就安心了。
多來幾次後,整個景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現在段侍衛是王爺心尖尖上的人,一時半刻見不到就想的厲害。
段寧蔚:……
這天,段寧蔚剛午睡醒來,算算時間,差不多該去找溫正初了,起牀後就直接去了易獻離的書房。
一路上,不斷地有人跟他打招呼。
“段侍衛您起身啦,今日比昨日少睡了一刻鐘呢,可是牀鋪不舒服?”
“段侍衛怎麼沒披上送去的狐裘呢,可是不喜歡?”
“段侍衛……”
段寧蔚越聽越無奈,等到達書房時表情已經有些鬱卒了。
易獻離早就聽出他的腳步聲,等他進門後就放下了手裏的公文,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麼了,看起來不開心?”
段寧蔚猶豫了一下,然後委婉道:“我在府裏,很安全。”
所以你不用時時查問我的行蹤。
易獻離站起身,繞過書桌走到段寧蔚面前,把他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後俯下身靠近。
“可是有人說了什麼?”
這句話他說得十分霸道,一如段寧蔚最初認識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六皇子。
好像只要段寧蔚說出一個名字,他馬上就會下令把人處決了。
段寧蔚立刻搖頭道:“沒有,是我自己,我只是一個侍衛,王爺不必如此。”
易獻離表情有一瞬的暗淡,“你的意思是,你寧願做一個侍衛,也不想做王妃?”
段寧蔚愣了一下。
他私心裏對王妃這個頭銜確實有些排斥,主要是不想以後宮裏聚會,他混在女人堆裏太過顯眼,沒想到易獻離居然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他張了張嘴,“我……”
剛說了一個字,就聽見門外有人通報,“王爺,瑞王殿下到了。”
易獻離深深地看了段寧蔚一眼,然後別開目光,道:“你先出去吧。”
聲音裏沒多少情緒。
段寧蔚朝門外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才站起身走出去。
剛邁出門檻就和匆匆而來的瑞王撞了個正着,而且因爲心不在焉差點摔坐在地上。
瑞王嚇了一跳,趕緊把人扶穩,脫口道:“弟妹小心些,若是把你摔壞了,小離定要把我的瑞王府掀翻了不可。”
段寧蔚:……
這聲弟妹衝擊力太強,他連頭都沒回就直接溜了。
說完一回頭,只見屋裏易獻離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脣角微微勾起。
這表情若是被宮裏那些宮女看到,肯定又要捂心口了,可自小就熟悉他的瑞王知道,這是危險的前兆。
小離現在很生氣!
雖然是哥哥,可弟弟這脾性,真生氣起來他還是有些怕的。
瑞王撩起衣襬,放輕了腳步跨進門檻,給自己辯解道:“你剛纔也看見了,是弟妹自己撞上來的,我不是故意的!”
易獻離表情微收,眼含深意問道:“你叫他什麼?”
瑞王理所當然,“弟妹啊,你不是想讓人家做景王妃?”
易獻離無奈一笑,“我是想,可人家不一定願意,下次還是別亂喊了。”
瑞王快步走近,稀奇道:“小段不樂意啊,不能吧,這天下居然還有不願意做景王妃的人?”
易獻離:……
瑞王這話雖然誇張,但也不假。
天下人誰不知道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景王,天人之姿,見之令人神往,而且皇帝格外愛重,地位在衆皇子中數一數二。
唯一的缺點恐怕就是沒什麼野心,不學無術了。
而作爲親哥哥,瑞王最清楚,所謂的不學無術不過是假象,弟弟的天分恐怕連自己都趕不上。
只不過他向來無心帝位,所以才顯得沒那麼鋒芒畢露罷了。
要真是對帝位有心,憑父皇對他的偏愛程度,若是他肯虛與委蛇,怕是直接就把帝位給他了。
瑞王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真是天生的,羨慕也羨慕不來。
開罷玩笑,兩人又聊起了正事。
近來莊王在朝堂上風光得很,太子一倒臺,他就成了風頭最勁的皇子,活躍的那幾個官員全都向着他,恨不得一天一個奏摺,請求聖上改立莊王爲太子。
而且皇帝被之前的事情一刺激,身體愈發不好了,易朝換代恐怕也就這幾個月了。
蟄伏多年,瑞王也不再沉默,在朝堂上和莊王據理力爭,支持他的官員也紛紛開始冒頭。
最激烈的戰爭,已經打響。
古往今來,通往帝王之位的道路,沒有哪一條不是鮮血淋漓,白骨累累。
易獻離遞給瑞王一張名單,那上面是他的人馬,除了府裏的,還有郊外一隻影衛隊伍,他悉心培植多年。
瑞王翻來覆去看了兩遍,確定沒有段寧蔚的名字,雖然在他的預料之中,但完全不影響他玩笑的興致。
“我聽說弟妹身手不凡,尤其是輕功,在你侍衛營裏數一數二,怎麼不把他列進去,紀山可在第一個呢。”
易獻離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不方便。”
“哪裏不方便?你可不能公私不分啊,眼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易獻離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最肉麻的話。
“是我的問題,我只要一刻看不到他,就渾身難受,喫不下也睡不好。”
瑞王:……
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