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寧明十三年來聽過次數最多的話。
而這點也是這個世界的常識。
帶着那三男一女進屋後,寧明回頭看了眼夜色中的村子。
荒村內空蕩蕩的,一如既往的安靜無聲,就像是山中的墓地。
嘭!
那個高瘦男子突然關上了房門,這令寧明留意了眼,對方似乎有些急?
進了屋內,高瘦男子纔開口道,“沒想到大青山深處居然還有個村子,真是意了外了。”
“還好有個村子。”
另一個白白胖胖的男人說道,“要不然,今晚咱們就得把腦袋別在腰帶上過夜了。”
聽着二人的對話,寧明心中不免好奇。
畢竟自己一直生活在村子裏,從小到大也沒出去過,對於外界種種並不瞭解。
“你叫什麼名字?”
正在這時,陳蒹葭看了眼寧明。
她一身白衣,肌膚同樣白皙勝雪,身段窈窕,有種村裏女子不帶的獨特氣質。
“寧明。”寧明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
陳蒹葭看了眼那個白胖子,“吳薛。”
名爲吳薛的白胖子摸出幾個沉甸甸的銀子交給寧明,並說道,“多謝寧小友肯收留我等一晚。另外,不知這個村子叫什麼名字?”
“荒村。”
“荒村...”
這幾人在心中暗暗記了一下。
同時,另一個高瘦男子則在打量寧明的家。
屋子的結構爲“呂”字形,外邊一個屋,裏面還有一個房間。傢俱倒是簡陋,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嗯?”
那個高瘦男子瞧見裏面還有扇門,試圖進去察看一下。
寧明卻趕緊將其擋住,道,“我妹妹在裏面休息,不便打擾。”
“你還有個妹妹?”
高瘦男子的眼睛很銳利,像是老鷹,帶着審視的意味。
“怎麼了?”
寧明不解地反問了句。
另一邊,
吳薛找了個地方坐下,並問道,“那你父母呢?”
寧明道,“前幾年死了。”
高瘦男子又看了眼寧明背後的那扇門,隨後才轉身回到了那個白衣女子身邊。
如此看來,這行外來人的層次就很明確了。
陳蒹葭爲主,一胖一瘦兩個人則屬於僕從。至於還有個青衣男子,地位恐怕和陳蒹葭差不了太大。
原因也很簡單,這傢伙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的倨傲之色。
就像是自己家容不下他一樣...
寧明又與這行人交談了一會兒。
吳薛詢問了許多關於荒村的事:包括村裏有多少人、村民們平時靠什麼過日子、最近死的人多不多...
寧明歲數不大心又不小,自然也不會如實盤出。
“俺們村裏人淳樸老實、熱情好客。”
寧明反正外表小,說話也很天真,“大家以後可以多來玩...”
“這小子怕是有些不簡單啊。”
可吳薛卻和高瘦男子對望了眼,彼此心裏都有了鼓。
正在這時,
那個青衣男子第一次開口了,聲音很清朗,“我看你家沒點長命燈,你不害怕?”
寧明微愣了下,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
“我去!見這兒風平浪靜的,我都差點以爲回黑水城了。”
說着,吳薛這才一拍腦袋,趕緊從揹包裏取出了一疊黃紙。
將黃紙層層打開,
裏面包裹着幾根通體濁白色、拇指粗細的蠟燭。
點燃蠟燭,火光卻並不是常見的橘黃色,而是青色。並且燃燒時還有一股淡淡的異香。
寧明好奇不已,“這就是長命燈?”
“你不知道?!”
聞言,白胖子吳薛一愣,像是十分意外的樣子。
寧明還真不知道,“這個有什麼說法嗎?”
“長命燈就是我們保命的玩意!能驅散大多數的邪祟!”
吳薛像是看着怪物,看着寧明,“你連長命燈都不知道是怎麼活這麼大的?村子裏那些人都沒向你說過嗎?”
這話問得,
寧明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開口回答。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沒有長命燈,你要是在外面,絕對活不過一個夜晚!”
吳薛加重了語氣,“自從十三年前忌神妖星墜入人間後,一到晚上,那些黑暗裏的鬼東西就鬧得兇。”
“就算是幾十萬人口的黑水城,家家戶戶入了夜後也得點上一根長命燈...要不然,你會看到比死亡還可怕的東西!”
最後一句話,令寧明神情微滯了下,後背似乎有道涼氣吹過。
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有這麼可怕嗎?
寧明還是第一次從外來人中瞭解到外面的世界。
之前,雖然村子裏的老人也提過,可寧明只當是那羣老人不想讓自己離開,故意誇大其詞。
未曾想,真實的世界,恐怕遠比老人們說得還要恐怖數倍不止!
“小姐,這個村子絕不正常!”
與此同時,高瘦男子對陳蒹葭低聲道,“這小子連長命燈都沒見過,除非太窮,太落後...”
話還沒說完,
陳蒹葭就點了下螓首,同時忍不住多想了起來。
就算是自己所在的修行宗門,一旦入了夜,每個弟子別說在外行走,就算是在府邸中也得點上幾根長命燈,防止遭遇不詳。
而這樣一個荒郊野外、孤零零的村落...
忽然間,陳蒹葭看了眼窗戶外黑漆漆的夜景,不知爲何,心頭升起了一些莫名的異樣。
“希望這一夜能平穩度過。”
這樣想着,陳蒹葭伸手摸了摸懷中的一枚黑色石子。
摩挲着此物,她的內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
......
濃郁的夜幕遮蓋住了窗戶。
因此,陳蒹葭並未看到外面的景象,如此纔沒被嚇住。
而令人驚悚的是,
夜色當中,如同墓地般死寂的村裏,那棵老槐樹下居然站着兩道黑影。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着,一動不動,如同黑色的石雕,像是和夜色水乳.交融在了一體。
天地間分明沒有風,可那棵老槐樹卻颯颯作響,每一片葉子都在晃動,似乎演奏着樂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