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着面前這個少年，再次詢問了一遍，“啓明星？”
“啓明星。”寧明點頭。
老者將雙手放在了桌上，做出聆聽狀，“啓明星...是個什麼星辰？”
寧明認真地答道，“啓明星就是一個很小、光芒有些黯淡、灰色的小星星。”
瞬間，老者和齊佰都不說話了。
打個最通俗的比方，這就像是醫生問你身體怎麼樣。普通人就算再差，怎麼也會含糊其辭。
偏偏這小子卻直白地來一句，自己腎不好，堅持不到三分鐘。
“這孩子挺老實的。”
老者忽然回頭看了眼齊佰。
一聽這話，
寧明哪兒聽不出來潛臺詞，立馬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事實上，他已經足夠含糊其辭了，實話都不敢說，免得嚇到了別人。
所謂的啓明星壓根就是塊黑色的小石頭。
寧明試探性地問道，“那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這孩子還挺沒自知之明。”
老者又回頭看了眼齊佰。
寧明：......
“好了，就這樣吧，後面還有其他人嗎？”
老者很現實，連一句廢話都不多說。
“別啊。”寧明趕緊道，“雖然我的命星不咋地，可我從沒感受到過修行中的不詳。”
老者驚訝道，“既然你都能安全無憂地修煉了，還來天樞院幹什麼？”
頓時，寧明有些無語了。
這老人家還挺能說會道？
“對了，麻煩你配合我們一下。”老者又想起了件事，“待會兒去登個記，收錄你那個什麼...又灰又小的星星。”
“是啓明星。”
“哦，對對，是又灰又小的啓明星。”
“......”
不知爲何，
寧明突然發現命星對於修士而言是如此的重要。
總感覺，命星要是差了，自己的人格似乎都遭受了損減。
正在這時——
後方的齊佰暗中傳了一道神識：這就是林家林天宇提到的那個人。
當下，老者的臉色就變了。
他扭頭看向齊佰，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他？這種人還要進天樞院修行？
齊佰神情無奈：你問我有什麼用？反正這是林天宇的交代。
“嘶——”
老者立馬倒抽了口冷氣，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林天宇雖然行事比較強硬，可器量倒不算小。
這個名爲寧明的西嶺少年，既然救了自己妹妹，又想進天樞院，那就保送他進天樞院。堂堂鎮關王世家，還不至於連個人都感激不了。
另一邊。
寧明看出對方的爲難，心中不免困惑了起來。
正在這時，老者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對了！就算這小子進了天樞院，可只要四院不收他，那他也就只能在外院混日子。”
老者心中一定，當下就有了決斷。
隨後，老者整理了下思路，開口道，“啓明星就啓明星吧。正好，一顆全新的星辰，可以當作我天樞院的觀察目標。”
這是拿自己當小白鼠了嗎？
寧明心中腹誹。
不過，看樣子似乎自己暫時過了這兩關，那就只剩最後的一個檢測環節了。
與此同時。
老者不知爲何愣了一下。
他看向齊佰，暗中傳遞神識，“他還要不要測？”
齊佰一時間也有些懵了。
主要，最後一個環節比較特殊，看前面那幾個少年少女就知道了。
除了天樞星一脈的江小荷以外，其他人出來時無不像是遭受過大恐怖一樣。
老者將選擇權交給寧明自己決定。
寧明瞬間就愣住了。
他可不知道自己走得是林家的後門，當下只覺得莫名其妙。
“難不成我是大人物的私生子？隱藏了十四年，現在終於可以不用裝了？”
寧明狐疑地看着這個老者，腦子裏浮想聯翩了起來。
再大膽點，
說不定大明侯就在某個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滿臉欣慰地看着自己呢？
“快點決定吧。”
可很快，齊佰就不耐地開口了。
寧明這才收回念頭，問道，“不知那是什麼環節，可否先透露一下？”
老者取出了一面銅鏡，道，“你只需凝視這面銅鏡十息時間，等到結束後，告訴我們你聽到了什麼聲音就行。”
“這面鏡子裏有很多道聲音，你聽懂的越多，就越有機率過關。”齊佰補充了一句。
可寧明卻覺得有些不對，想起了之前韓傑所說的話。
他想了想，隨後接過。
銅鏡是普通的老銅鏡，握在手裏沉甸甸的，鏡面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
等等！
突然間，寧明猛地驚覺，自己居然移不開視線了。
他的瞳孔試圖移動，可卻像是被固定住了。
這面鏡子...就像是化作了一個漩渦！
寧明目不轉睛地看着這面鏡子，心神彷彿迷失在了鏡中的世界。
同時，
他的耳畔出現了一些...特別且詭異的聲音。
絕非這個世界上任何一種語言，音節很特殊。像是獸的低吼，又像是嬰兒的咿呀，充滿了晦澀。
越是去聆聽，神智就越是渾噩；越是去思考，恐懼感就越是加深。
這到底是什麼聲音？
不！
寧明突然被名爲恐懼的汪洋所籠罩，渾身冰涼，如墜魔窟。
這是修行中發生禁忌與不詳時所聽到的聲音！
.......
“那啓明星的特徵，一聽就屬於丙級星辰。不，怕是都能單獨開一個丁級了！”
屋中，老者看着寧明的眼神充滿了忌憚，“命星污染如此嚴重，此子怕也處在畸變的邊緣...”
齊佰卻道，“怕什麼？就算是發生了畸變，他也只不過九品而已。”
“我更好奇的是。”
說着，齊佰深深地看了眼這個少年，“這小子的命星怕是有史以來污染程度最嚴重的了。也不知道能在這面銅鏡中聽懂多少神語。”
“神語嗎？”
老者自語了句，眼神着實複雜。
神祇，自古以來就是高高在上、神聖的代名詞。
只可惜，如今天地被污染後，代表着星辰的諸神，更像是淪爲了魔鬼。
所謂的神語，不過是那些修士在遭遇禁忌與不詳時所聽見的聲音。
天樞院就有不少前輩，在吸收星辰之力期間，耳畔出現過詭異的魔音，稍有不慎便會瘋狂、發生畸變。
世人堅信，那些聲音乃是神祇的語言，充滿了大恐怖。
老者雖然讓寧明儘量聽清楚那聲音說的是什麼。
可事實上，答案卻只需要說聽不清楚就行了。
前面的韓傑等人都只大致聽懂了一兩個音節，整個人就像是在地獄裏走了一遭；江小荷更是連一個音節都聽不懂，只覺得吵鬧，並未有太大的異狀...
這纔是正常修士該有的表現，同樣也是天樞院可以放心培養的弟子。
畢竟，
只有神祇，或者說，只有怪物才能聽懂怪物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