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衛家屬 >第 42 章 離家出走的小侯爺
    找盛泉很容易,他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百戶,四十來歲,正值壯年。最近他的手老是發抖,蘇昭就安排他坐鎮北鎮撫司,減少外出公幹。

    蘇木帶着陸大人到的時候,他正閒得無聊,跟人下棋,見蘇大小姐到了,正好推了那快要輸掉的棋盤,光明正大地耍賴。

    “大小姐,今兒怎麼有空來這玩啊?”

    蘇木經常出入北鎮撫司,盛泉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叔伯長輩。

    蘇木嘴甜,隨口就是甜言蜜語:“盛叔,這不是想你了,順路來看看你嘛。”

    盛泉自然知道蘇木在跟他開玩笑,但仍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一邊讓人準備茶點,一邊打量着蘇木身後的陸言拙,瞅了兩眼,道:“這位公子看着有點眼熟。”

    蘇木介紹道:“盛叔,這位是順天府的推官,陸言拙陸大人。”

    “陸……言拙?”

    盛泉上前,越過蘇木,認真打量着她身後的陸大人,突然一聲驚呼,叫了起來:“小……小侯爺?!”

    蘇木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猛地回頭。

    喊誰呢?

    小侯爺?自己沒聽錯吧,窮成那樣的小京官居然是位侯爺?

    陸言拙緩步上前,衝他淡淡地笑了笑,道:“盛大人,別來無恙?”

    盛泉沒想到會在京城遇見他,忙請他上座,驚奇萬分道:“真的是你啊!這麼多年沒見,長高不少!老侯爺可安好?”

    陸大人淡漠着一張臉,如實回答:“不知道,我被他趕出來了,好幾年沒回去了。”

    蘇木:“……”

    被這個消息炸了一下,盛泉不由地滿頭大汗,真想一個大嘴巴抽死自己,本想寒暄兩句,套套近乎,沒想到一下子把天聊死了。

    好尷尬啊!

    所幸,陸大人不覺得尷尬,被趕出家門對別人來說是家醜不可外揚,於他而言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言歸正傳,陸大人說明來意:“盛大人,我今天去保和堂查點事,翻閱處方的時候,發現你也在齊大夫那看風溼?”

    盛泉正愁沒話說,尷尬着呢,見陸言拙自己岔開話題,正中下懷:“是啊,我最近手腳經常發抖,看了好幾個大夫都不見效。聽人說,同濟堂的齊大夫擅長看這個,我就去他那看看。吃了兩貼藥,現在好多了。”

    陸大人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問道:“盛大人身邊還有沒喫完的藥嗎?”

    盛泉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說這話什麼意思。

    蘇木在一旁解釋道:“前兩天,在齊大夫那看風溼的董大人死了,陸大人查到他誤服了至陰至寒的藥物。”

    “至陰至寒?”盛泉是個大老粗,不是很懂藥理。

    蘇木簡單明瞭地說道:“就是別人吃了沒事,患有風溼的人吃了會猝死。”

    盛泉一聽,頓時嚇得碰掉了手邊的茶碗。他手腳發抖,齊大夫說這也是風溼的一種,但沒那麼嚴重,讓他好好保養,控制病情發展。

    想了想,盛泉說道:“我身邊的藥剛好喫完了,正準備明天去配呢。這樣吧,我拿了處方,配好藥,再麻煩小侯爺您給看看?”

    陸大人點點頭,把地址告訴了他。

    臨走之際,又糾正了一下他的稱呼:“不要再喊我小侯爺了,我已經被趕出家門了。”

    盛泉:“……”

    蘇木:“……”

    兩人齊齊腹誹,陸言拙此人看着雲淡風輕什麼都不在乎,其實骨子裏執拗地很,一個稱呼而已,那麼較真幹嘛?

    非要把天聊死,大家一起尷尬嗎?

    蘇木瞥了眼盛泉,見大叔尚在擔心自己的藥裏有沒有摻毒,就想着不先打擾他了。

    跟着陸言拙出了北鎮撫司,正暗暗打腹稿,想着怎麼套話,陸言拙忽然回頭,等她跟上後,緩緩道:“我祖父是廣平侯。”

    蘇木一聽,眯了下眼。

    廣平侯鎮守西南,獨子明威將軍於十年前戰死沙場。據說這個老頭性情古怪,執拗倔強又護短。

    錦衣衛在西南查案,難免有越界不法行爲,只要落在他手裏,就沒有不喫虧的。老頭戰功顯赫,爲人又剛正不阿,從不結黨營私,所以錦衣衛也拿他沒辦法,最多就是暗中罵兩句,解解恨而已。

    廣平侯在錦衣衛口中也算是一個傳奇了,從沒聽說他有這麼一個孫子。估計說出來也沒人信,馳騁沙場的將軍會有一個出身翰林的孫子。

    跨界歌王嗎?

    蘇木好奇心強,臉皮又厚,該問不該問的,她都敢問。

    “大人,你爲何要離家出走啊?”陸言拙一把年紀了,既未成婚也沒定親,蘇木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捂嘴驚呼,“大人,你難道是爲了她……跟你祖父鬧翻的嗎?”

    陸言拙看了她一眼,見蘇木眼中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自然知道她所說的“她”指的是誰。

    搖搖頭,又點點頭,欲言又止,模棱兩可,氣得蘇木差點抓狂,話說一半幾個意思啊!

    陸大人跟蘇木相處了近一年時間,兩人也算相熟,見她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嘆了口氣,說道:“十年前,我父母雙雙戰死沙場。至此之後,我就想棄武學文,可祖父不同意。前幾年,我瞞着他,偷偷考取了功名,來到京城。我們也因此斷了聯繫。”

    蘇木眨着杏眼,認真聽着八卦,可陸大人說到這就停住不說了,蘇木忍不住開口追問:“你是來京城找她的嗎?”

    陸大人遙望前方,遲遲沒有回答,沉默半晌,久到蘇木以爲他不會回答了,他才幽幽地說了句:“她死前曾到過京城,所以……我想來看看。”

    蘇木默然。

    之前,她就隱隱猜到,陸大人曾經有個刻骨銘心的愛人,但陰差陽錯,兩人沒有在一起。

    現在,聽他說起“她”的離世,不知爲何,蘇木一陣心悸,記憶的閘門就此打開……

    他在那個世界過得還好嗎?

    是不是……

    已經忘了自己。

    蘇木輕輕搖頭,試圖讓自己回覆清醒,快走幾步,跟上陸言拙,故意嘰嘰喳喳道:“陸大人,接下來怎麼查?梅氏和孫大人肯定不會在齊大夫那偷情的,他們說的去那,應該是去那碰頭,我猜孫大人肯定在附近置辦過不起眼的小院,嗯……也有可能是租賃的,反正不可能是客棧。那裏地段繁華,可不比湖畔那間酒樓偏僻,被人認出來的機率太高了。兩人都是官宦人家,臉還是要的。大人,你說若梅氏被發現出軌,會不會浸豬籠?還有,董大人手中的字條是誰寫的?會不會是給他下毒的人?董大人死了,他的家業會由誰繼承?咦,這麼說來,董大人死了,他的兒子獲利最大啊,家業由他繼承。你說,字條會不會是他留的?甚至毒都是他下的……”

    似乎想用思考來轉移自己的悲傷,蘇木也不管陸大人有沒有被她的連珠炮轟的頭昏眼花垂死掙扎,一張小嘴叨叨叨說個沒完。

    陸大人嘆了口氣,停下腳步,幽幽道:“這些事,你大哥不是已經在查了嗎?說不定回去就有消息了。還有,我很好,不難過,你不用安慰我。”

    說完,加快腳步回了小院,“砰”的一聲,當着蘇木的面把門甩上了。

    蘇木:“……”

    喂,誰在安慰你啊!不要那麼臭美自信好不好,明明是……

    自己想安慰自己來着。

    蘇木憤憤然望着小院,心中一股莫名的怨氣和委屈涌上心頭,很想衝上去踹兩腳泄泄憤,可一想到這院子是自己家租給某人的,門若被踹破了,回頭還是自己家的損失。

    思及至此,到底沒捨得,蘇木沒出息地收回腳,幽怨地回家喫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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