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有點多,足有數百人,其中大多數是老弱病殘。
且據他們所言,已經有好多人經不住顛沛流離的摧殘,死了。排除掉生病走不動的,大概有一百多個可以跟着錦衣衛馬上進京。
本來衛所的錦衣衛也沒有這麼多人手,巧的是蘇遜發信號彈的時候,京城來支援的錦衣衛也到了,正好帶着這些人證回京。
剩下有些走不動的,蘇遜就交給當地的衛所。若是他們身體好轉,就帶來上京,若是死了,那就統計好姓名籍貫。
冤有頭債有主,總不能叫人死的不明不白的。
順便再調查一下到底死了多少人。亂葬崗條件雖然差,但若有心要統計,大概人數還是能統計出來的。
廖知府見陸言拙和蘇遜都是官場愣頭青,知道跟他們說不來,只好求救於自己的恩師。他沒有覺得自己做錯,有限的資源當然要救最值得救的人。
所以,當陸言拙和蘇遜回京後沒多久,官場就這事分成了鮮明的兩派,打起了嘴仗。
有罵廖知府身爲父母官,只知道自己的政績,喪心病狂草菅人命,不配爲人爲臣。
也有人認同他的做法,爲朝廷節省大量物資就是爲了保護更多的人。好鋼用在刀刃上,好莊稼種在節令上,救當然要救對社稷有用的人。
身爲當事人,陸言拙自然無法置身事外。
他的奏摺中原本沒有就此事發表任何觀點,只是如實闡述了自己在深澤縣和真定府所看到的事。
但就算他再怎麼低調,最終還是被逼的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對此,陸大人沒有長篇大論引經據典,而是簡簡單單兩句話就算完事了。
“我的職責是作爲陛下的眼睛和耳朵,去真定府看一看所發生的事。至於什麼人該救,什麼人不該救,陛下自會決斷。”
這話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卻經不起有心人細細揣摩。
救不救只有皇帝才能做決定,你一個小小的知府可以替君做決策嗎?所以不管皇帝陛下怎麼選,只要你選了就是錯的。作爲知府,你遇到這事只能上報,不能做任何決定他人生死的決定。
越俎代庖就是對上不敬,任你舌燦蓮花,也要打道回府。
此言一出,沒過多久,真定府廖知府就被革職查辦。又過了沒多久,就進了北鎮撫司,落入了蘇遜手中。
再後來……
蘇木就沒興趣知道了。
反正,廖知府小金庫裏的東西可不少,蘇木不缺錢,一個不剩,全給交了上去。
京城中,蘇謙的婚事籌辦得很順利,一家人聚在一起,講起各自的經歷,唏噓不已。
蘇木雖然在深澤縣感染了瘟疫,但不知道爲何,她好的特別快。
其他患者沒個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了牀,還有一些乾脆就一命嗚呼了,她卻只病怏怏了兩天,燒退後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對此,她也曾偷偷地想過,估計是她的身體不夠純粹,導致病毒感染她也是偷工減料,一看不是原裝貨就撤了。
這麼想來,自己好像佔便宜了哎!
就在蘇木不勝唏噓的時候,院子裏忽然閃過一道黑影,忽的一聲從她頭頂掠過,直奔隔壁小院。
蘇木眼尖,見是阿飛那個小叛徒,頓時氣呼呼地衝了上去:“喂,你個小白眼狼,到底誰是你的主人啊!前段時間,到底是誰供你喫,供你住的?”
蘇木嘮嘮叨叨罵完,忽然想起,這扁毛畜生雖然是小白眼狼,但卻頗具靈性,它往那飛,肯定是某人回來了。
於是沒有多想,撩起衣襬就翻/牆而過。
果然,院子裏站着一個頎長的身影,阿飛盤旋了兩圈,穩穩地停在那人肩上,擡頭挺胸,神氣活現的樣子挺欠扁。
“陸大人,你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蘇木笑嘻嘻地走了過去。
陸言拙微微一笑,回道:“就剛剛,沒想到阿飛還挺有靈性的,這麼快就發現我了。”
蘇木用手指戳着阿飛玩,一下又一下,也不管它氣得炸毛,玩得不亦樂乎。
“大人,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再過兩天就是蘇謙的大喜之日,以陸言拙今時今日與蘇府的關係,他必定要出席。
只是他離家出走,隻身一人在京城赴任,身邊沒什麼送的出手的禮物,於是就問蘇木哪裏有賣賀禮的地方。
蘇木一聽,就自告奮勇,非要親自帶他去。所以兩人約好,等他放衙,一起去趟東城。
蘇木帶陸言拙去的地方叫珍寶閣。店名雖普通,裏面的東西卻是琳琅滿目,書畫古玩應有盡有。
陸言拙也不是很懂這些,一時挑花了眼,最後在蘇木的建議下,選了一對白玉雕制的福壽字紋如意造型的花瓶。
總共花費十兩紋銀。陸言拙聽完價格愣了一下,他雖不太懂行情,但也覺得這價格實在是太便宜了,再三確認,掌櫃都說是這個價,陸言拙這才銀錢兩訖。
一旁的蘇木笑而不語。
這一對花瓶基本是半賣半送,並不是它們不好賣,而是這間古玩店是蘇家開的。
她早就吩咐了掌櫃,不管陸言拙選什麼,最後按成本價的一半報價。
反正是送給自家大哥的禮物,左手進右手出,總不能讓某人太過破費吧。這樣最好,既拿得出手,負擔又不重。
畢竟,某人現在可不是什麼小侯爺,而是離家出走靠朝廷那點死俸祿過日子的單身狗啊。
吩咐夥計包好,送禮的事就此搞定。
邁出珍寶閣,陸言拙忽然想起一些往事,“她”的父母都是從事考古專業的,“她”從小耳濡目染,對古玩也是略懂一二。
從蘇木剛纔介紹古玩的樣子來看,也是熟諳此道,陸言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隨口建議道:“你以後開間古玩店倒也不錯。”
此言一出,倒把蘇木嚇了一跳,一時有點喫不准他是否猜到這是她家產業,畢竟剛纔他就質疑了價格。
“爲什麼啊?”
雖然沒必要隱瞞,不過拉人去自家買東西,再送給自己大哥,雖然賣的便宜,沒賺一分錢,但若被人知道總覺得怪怪的,像個奸商似的。
“沒人說過嗎?你鑑定古玩的時候神采奕奕,眼裏放着異樣的光芒。”
跟打了雞血似的,絕對是個優秀的推銷者。這話,陸言拙沒說。
蘇木:“……”
原來是這樣啊!嚇死寶寶了,以爲他猜到了呢。
蘇木回頭,莞爾一笑,道:“承你吉言,以後有機會一定開一家。”
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