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衛家屬 >第 98 章 你看蒼天饒過誰
    蘇木原以爲薛老夫人用的是緩兵之計,不會那麼爽快地歸還前兒媳們的妝奩,畢竟按照大明律,這些都是薛家的合法財產。

    那麼大一筆錢財,也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就算要名聲和臉面,但也要顧及一家老小的生活質量啊。

    沒想到,自錦衣衛千戶蘇謙蘇大人去了趟薛家,問題就解決了。

    薛御史不情不願地找了前幾任親家,當着蘇謙的面歸還了所有的妝奩。

    從此,廉潔奉公的薛辰良薛大人徹底退出了京城隱形富豪行列,成功淪爲跟陸言拙差不多窮的小京官一名。

    夏瀚海和那些殺手依律被判了斬立決。因證據不足,薛老夫人謀害前兒媳的罪名不成立。因爲案子是錦衣衛辦的,所以陸言拙也算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薛家一案沒有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變相地保住了薛家的顏面。

    兩個月後,都察院斜對面,文昌大街上的望嶽酒樓。

    這天黃昏,來了一個黑衣玄發的少年,進門後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喚來小二,點了一份茶點和一壺香茗。

    東西上來後,趁着店裏沒其他客人,聊天也不礙事,少年喚住了小二,問東問西。

    “快說說,還有哪些八卦?不要別的,就要那位薛御史的。”

    身穿短褂,肩上搭着抹布,跑堂打扮的錦衣衛密探仔細回憶道:“我想想,上回說到薛大人的弟妹帶着兩個孩子跑來都察院,吵着鬧着逼他答應分家。”

    “嗯,後來呢?”這集蘇木聽過了。

    密探見酒樓大堂就他和蘇木兩人,掌櫃不在,說話也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將薛大人家的那些事都倒了出來。

    “薛大人起初不肯,說什麼父母高堂猶在,豈能隨便分家。

    後來,他的老母親不知道怎麼受了刺激,突發疾病,癱瘓在牀,整個薛家就亂了。

    他那弟妹也真是厲害,仗着生了三個男孩,薛大人膝下無子,僅有一女,竟然分走了鄉下所有的良田,只把京城老宅留給了薛大人,一家五口就這麼離開了。”

    “一家五口?薛老爺和薛老夫人跟着薛辰良嗎?”

    也難怪蘇木有此一問,薛辰良的新夫人是劉家二小姐,因爲劉景州的關係,蘇謙婉轉地提了提薛家那些狗屁倒竈的事。

    劉景州聽完,當下就急了,他的繼母雖對不起他,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遷怒自己的妹妹。所以跟他父親商量後,尋了個理由,讓劉家二小姐與薛大人很低調地辦了合離,帶着嫁妝回家了。

    也就是說,此時的薛大人是孤家寡人,再沒有富裕的妻家可依靠,只能憑着微薄的俸祿養這一大家子人,其中還有一個重病在牀,需要精心照顧的老母。想想,也實在是爲難他了。

    “還有什麼八卦嗎?”蘇木聽得興起,沒想到短短數日,劇情竟然峯迴路轉。

    “還有就是傳聞了。據說啊,薛御史的弟弟其實一直暗戀自己的大嫂。”

    “哪一任?”蘇木八卦道。

    薛御史豔福不淺,已經有四任妻子了。

    “好像是……第一任,對,就是薛御史恩師的女兒。他大嫂死後,他非常不滿薛家用女方留下來的妝奩。可惜,他家太窮,沒人聽他的。所以,他一直想要搬出去單過。”

    蘇木若有所思,喃喃道:“難怪他哥再娶老婆,他的臉色那麼難看。原來,他還算是有志氣的,不像他哥喜歡用女人錢。”

    “還有……聽說薛大人爲了給老母親治病,借了不少錢,有意變賣老宅,換個居所。還有……這段時間薛御史經常缺勤早退,上司對他很是不滿,年底考評堪憂。”

    “哈哈,我說你行啊,這麼八卦的事你都能打聽到。”聽完薛大人的最新悲慘遭遇,蘇木表示很滿意,讚道。

    收到誇獎,密探不好意思地笑了。

    “對了!大小姐,你怎麼對薛御史的事這麼感興趣,認識嗎?”密探好奇地問道,看她這麼幸災樂禍的樣子,有過節?

    蘇木低頭淺笑,道:“嗯,算認識吧。”

    “他怎麼得罪你了?”難得見蘇大小姐對某人這麼上心,看來得罪地不輕啊。

    “得罪?那倒是沒有。我認識他,他可不認識我。”

    蘇木連連擺手,澄清事實。

    “是這樣的,因爲某些原因,薛家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我看着不爽。於是,有人告訴我,人活着有時候比死還痛苦,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

    事實證明陸言拙的判斷是對的,蘇木對他心悅誠服。

    若薛家老二的媳婦不厲害,不出來折騰,薛家也未必會亂,但清貧是一定的。現在這麼一折騰,薛家算是完了。這個世界還算公道,不屬於你的東西果然勉強不得。

    “時間不早了,走了。”喝完茶,聽完八卦,蘇木心滿意足地起身。

    密探將蘇木送出酒樓。

    走了一會,隱隱覺得身後有人,蘇木生性警覺,回頭定睛一看,笑了,居然是熟人。

    “早啊!”雖然即將日落西山,蘇木卻渾然不覺,亂打招呼。

    陸言拙微微一笑,隨波逐流:“早啊!正好我放衙了,一起回吧。”

    蘇木點頭:“走吧。”

    陸言拙見她從都察院對面的酒樓出來,驀地明白了幾分:“打聽薛家八卦去了?”

    酒樓裏有錦衣衛的密探,蘇謙跟他提過,他若有什麼事隨時隨地可以動用裏面的人手。

    雖然驚訝大哥什麼時候跟陸言拙這麼好了,但蘇木生性開朗豁達,不會多想一些無謂的事,老實回道:“嗯,我去關心一下薛御史最近過的好不好。”

    陸言拙笑道:“哦,結果呢?”

    蘇木回眸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見他過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見她這麼直白,陸言拙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還是原來的她,心直口快,一點也不掩飾內心的喜惡。

    “大人,薛老夫人怎麼會突發疾病,還病得這麼嚴重?”

    提及薛家,蘇木就想起了那個難纏的老太太。一哭二鬧三上吊,關鍵時刻下得了跪,認得了錯,人才啊!

    陸言拙道:“上次,我見她氣色不好,眼圈浮腫,氣息不勻,加上她過於肥胖,走路步履蹣跚,種種跡象表明她身患多種慢性病。這些病遇到刺激,或者患者本人情緒太過激動,都有可能導致猝死。

    那晚,我們去抓兇手,夏瀚海證據確鑿跑不了,但薛老夫人卻不是,她雖有謀害前兒媳的嫌疑,但僅憑朱氏三言兩語的遺書和夏瀚海的口供根本定不了她的罪。

    如果我們執意硬來,她因爲我們兩個私下行事,受了刺激猝死,我們就說不清了。所以,我才答應了她的請求,沒把夏瀚海交給順天府處理,給薛家留點情面。”

    蘇木恍然大悟,隨口扔過來一句不怎麼誠心的馬屁:“大人英明!”

    陸言拙:“……”

    這也太敷衍了吧,有點誠意好不好。

    蘇木又言:“那薛老夫人之後突發疾病,應該就是被家裏的那些鬧心事刺激的。嗯,這也算是世道好輪迴,你看蒼天饒過誰了。”

    陸言拙道:“所以呀,要做個好人。問心無愧,活得不累。”

    蘇木側頭,眉間有着一絲迷惑:“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陸言拙徹底無語了,這傢伙真是的,這不是她以前一直掛在嘴邊的話嗎?怎麼說忘就忘了?難道她就不會起一點點疑心嗎?畢竟,自己在她面前已經不怎麼掩飾身份了。

    清風拂過,淺金色的夕陽照在蘇木臉上,襯得她的笑容越發燦爛,看起來有點沒心沒肺的,陸言拙幽幽地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條紅色手繩,遞給她。

    “上次你幫我編織的金剛結又鬆了,能幫我再編一下嗎?”

    蘇木沒有多想,大大咧咧地拿過,一口應道:“沒問題。”

    說完,邊走邊編,沒一會就編好了。

    交給陸言拙的時候,某人意有所指:“聽說金剛結能辟邪?”

    蘇木沒聽出他話裏的暗示,回道:“是啊!”

    陸言拙看着蘇木的眼睛,道:“以前,我一直以爲是她在忽悠我,可自從戴了,似乎真有逢凶化吉的效果。”

    沒想到,蘇木一聽,哈哈大笑,道:“大人,你上當了!真有效果,軍中早就人手一根了。”

    陸言拙:“……”

    可不是這樣嘛!當年她被炸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手上也戴着一根金剛結編織的手繩,跟他手上的這根一模一樣。

    這原本是一對的,可惜……

    見陸言拙突然變得沉默,神色有點憂鬱,蘇木這才察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他嘴裏的“她”應該是他的戀人,好像死了,死得還挺慘的。自己這麼說,確實是太過分了,簡直就是往人心上捅刀子。

    偷偷瞥了眼他越來越凝重的臉色,蘇木良心發現,決定說點好聽的,安慰安慰大齡未婚青年。

    單身狗不好隨便欺負的,會遭報應的。

    “大人,我剛說的話你別在意啊!軍中都是粗人,他們殺伐氣息太重,所以戴這沒用。常言道,心誠則靈。大人你的心意,她一定會感受到的。”

    說完,察言觀色,見陸言拙愁眉稍展,臉上漸漸平復,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慢慢落下來。

    其實,蘇木自己也沒察覺到,曾幾何時,她已經將這個人悄悄地放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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