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此,韓曦仁父母還在世的時候,沒少操心。韓夫人爲了求子,大夫看了不少,藥也沒少喫,但肚子就是一直沒有起色。
小雨是去年纔到韓家做丫鬟的,之前的丫鬟年紀大了,韓夫人就打發她嫁人了。
據小雨觀察,韓氏夫婦感情不好不壞,兩人相敬如賓。準確的說,韓曦仁話少,爲人很是寡淡,對什麼都不太感興趣,唯有對畫畫有點興趣,還有就是……
賀琝。
賀琝是韓曦仁的知己好友,韓曦仁畫畫,賀琝就負責賣。只要賀琝一來,韓曦仁整個人就變得開朗很多,話也隨之多很多。
可惜,好景不長,兩人關係突然出現了裂縫。
事情的起因是村長韓世仁妹妹的死,據說跟韓曦仁有關。
村裏流傳最廣的版本是,韓世仁妹妹喜歡上了韓曦仁,但他們兩個一個姓,是沒出五服的親戚。韓世仁自然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別說韓曦仁有老婆,就算他把老婆休了,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妹妹送過去當填房。他們可是隔了兩代的堂兄妹,於理於法都不合。
後來,韓世仁的妹妹想不開,上吊自殺了。死的時候,留下一封遺書,說是今生無緣,來生再續。這封遺書坐實了之前所有的風言風語,將韓曦仁推到了風尖浪口上。
雖然,韓曦仁一再強調,他跟韓世仁妹妹沒有任何私情。可嘴長在別人身上,旁人要說什麼,韓曦仁也沒辦法制止。最多大家給他點面子,不當着他的面八卦而已。
可能賀琝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覺得好友韓曦仁言行不一,亦或德行有失,就跟他漸漸生疏了。
今年年初,韓曦仁生了一場重病,纏綿病榻大半個月,最後還是在一個風雨飄零的夜晚走了。
那時,韓夫人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因爲這個孩子來的特別不容易,按照鄉下的風俗,不滿三個月不能說,否則孩子不容易保住。所以,這一瞞,韓曦仁臨死都不知道自己快要當爹了。
韓夫人也是悔不當初,在韓曦仁的葬禮上哭得死去活來,大有跟隨夫君一起去的樣子。
當然,樣子只是樣子而已。事實證明,韓夫人在韓曦仁死後,過得還蠻不錯的。
聽到這,蘇木忽然覺得這劇情雖然有點狗血,卻很耳熟,衝小雨擺了擺手,問道:“等會?你說,韓曦仁死的時候,韓夫人幾個月身孕了?”
“三……三個月……”也不知道小雨在顧忌什麼,說個月份說得吞吞吐吐的。
蘇木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見她眼神飄忽,完全不敢正視自己,忽然笑了笑,道:“你知道什麼就直說吧。我既然答應了你,就肯定不會把你說出來的,這點你儘可以放心。”
頓了頓,又言:“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到了。韓曦仁和韓夫人結婚這麼久都沒有孩子,這個孩子……應該不是韓曦仁的,是不是?”
小雨瞪大了眼睛,喫驚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蘇木笑得有點狡黠:“我猜得。”
其實不能說是猜的。她把在樹上聽到的,跟現實中發生的事結合在一起,結果並不難得到。
小雨低着頭,眼圈紅紅的,輕聲道:“我看到過他們……韓夫人……與村長私會……有好幾次。”
小雨雖然說得隱晦,但這種事點到爲止即可。難不成要她詳細描述一番不成?韓夫人偷情的時候穿的啥顏色肚兜?韓世仁又是如何如何的……孟浪?
描述過多那就是限制級的了,若是被舉報,連貼帶網站都要被鎖。
“韓夫人發現你了嗎?”
小雨搖搖頭。
蘇木接着又問道:“那你……有把這件事告訴誰了嗎?”
知道了小雨的顧忌和爲難,蘇木頓時明白了:“你的顧慮是對的。他們一個是村長,一個是你僱主,若沒有捉姦在牀的真憑實據,光靠你的口述,確實沒有什麼用。他們隨隨便便就能告你誹謗,並置你於死地。”
小雨感激地看着蘇木,知音難求啊。
“好了,你若沒什麼要說的,那我就先走了。”見小雨還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跟到門口,欲言又止,蘇木笑着舉起右手,再三跟她保證道,“說到做到,我絕不會把你說出來的。你就安心吧!”
說完,蘇木轉身離去。
回到韓世仁家裏,陸言拙正好在洗手,他剛把韓世仁的傷口重新處理完。韓世仁死裏逃生,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無時無刻地提醒着他,他遭人暗算了。
他和韓夫人都是被髮狂的阿黃攻擊,追着咬。不同的是,韓夫人死了,而他卻僥倖逃脫,只不過他的臉算是毀了。
他對自己所做的事心知肚明,自然知道對方是誰。只是,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卻不能表現出來一絲半毫。原因很簡單,自己做的那些事,若被人揭發出來,下場只有一個。
死得更難看!
所以,他只能隱忍。
蘇木見韓世仁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
總之,頗爲難看。
“陸大哥,我剛出去轉了轉。這裏風景確實不錯,小橋流水人家,四處鳥語花香,梅花塢果然名不虛傳,是個好地方。就是沒有喫到鱖魚,有點可惜。”
自從韓家出事,韓夫人被髮狂的阿黃咬死,家中的五百兩銀票不翼而飛,韓家的廚子可能是怕僱主發不了工資,於是招呼也沒打一聲,就辭職不幹,跑去鄰縣高就了。
被桃花流水鱖魚肥騙來的蘇木,桃花和流水是看到了,鱖魚卻沒了着落,自然是覺得有點遺憾。
一旁的韓世仁歪着臉,想了想,開口道:“我們隔壁村有個姓姚的漁夫,做的蔥油鱖魚那可是一絕,就是他住的地方離這有點遠,來回要一天。”
蘇木一聽有特色菜喫,哪能輕易錯過,忙問道:“遠近不是問題,反正我們倆也沒什麼事,正好四處逛逛,看看風景也不錯。”
韓世仁咧嘴一笑,因爲包紮的像個木乃伊,所以表情看起來有點詭譎,喊來家裏的一個下人,吩咐道:“你帶這兩位去隔壁村找老姚,就說是我的貴賓,讓他弄點好的鱖魚,招待下。”
陸言拙剛想說不用那麼麻煩,蘇木卻及時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別拒絕,回頭,興高采烈地對韓世仁道:“那就有勞這位小哥帶路了。”
陸言拙雖然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不過他向來由着她,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所以只微微一笑,就聽之任之了。
兩人出門,沿着山道走了一路,被韓家下人帶到隔壁村,找到了那個老漁夫。
蘇木一邊等着喫清蒸鱖魚,一邊跟韓家下人吩咐道:“你回去吧,你們家村長還需要你們照顧呢。不用管我們,我們兩個有手有腳的,喫完就直接回杭州府了。”
待韓家下人走後,蘇木百無聊賴,翹着腳坐在凳子上,看着老姚在廚房裏忙碌着,趁四下無人,跟陸言拙竊竊私語:“大人,你有沒有覺得韓世仁是故意支開我們的?”
陸言拙也感覺到了,但他向來冷清,不動聲色地故意被他支走,就是想看看韓世仁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你打聽到了什麼?”
蘇木悄悄湊近,毫無保留地跟他分享了韓家那點風流韻事。陸言拙聽完,心中漸漸有了一絲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