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着大氣,蹙着眉頭,蘇木被某人壓在身下,只覺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
“大……大人,你說我們倆的八字是不是犯衝啊!”
不能怪蘇木如此想,仔細回憶兩人相識相知的經歷,不是蘇木掉下懸崖爲陸言拙所救,就是陸言拙替她擋箭擋刀擋爆炸。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不是蘇木受傷,就是陸言拙遭殃。
思及至此,蘇木忍不住捂臉。
自己的八字是不是真有問題啊!怎麼感覺,一直在走背運呢?
軟玉溫香抱滿懷,蘇木似顰非顰的樣子,令陸言拙只想抱着她,就此天長地久,再也不要起來。
“怎麼會呢?我們兩個的八字早就合過了。你娘說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合得不能再合了。”
蘇木這纔想起來,陸家是正兒八經上門提過親的,兩人的八字自然是合過的。只是自己鳩佔鵲巢,也不知道這八字還準不準?若是不準,那這算不算是……
天譴啊!
想多了容易抑鬱,不符合自己爽朗的人設,蘇木擡頭,瞪了眼壓自己身上還不曉得快起來的混蛋,怒道:“大人!你若是想要個肉墊,我建議你回家養兩頭母豬比較現實。”
聽某人一氣之下,都口不擇言了,陸言拙忍笑不止。
可機會難得,就這麼起來,什麼便宜都沒佔到,豈不是喫虧了?
想到這,向來冷冷清清生人莫近的陸大人,忽然低頭,輕輕在蘇木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然後趁某人傻乎乎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立馬起身,跑出車廂,一本正經駕起了馬車。
車廂內,空留一人。
雖然被壓得胸口生疼,氣都快喘不上來了,但額頭上卻是暖暖的,似乎還留有某人的氣息,蘇木茫然地摸了摸,然後……
幡然領悟。
你大爺的,又被喫豆腐了!
可是,好像也沒那麼生氣。蘇木從車廂的地上爬起來,揉了揉痠疼的肩膀,又摸了摸溫暖的額頭,忽然笑了。
“大人,大人!晚上喫什麼?前面快到嘉興了吧,我要喫嘉興大肉糉!!”
一想到喫的,蘇木就口不擇言,完全忘了地理方向,嘉興在德清東北,而杭州在德清正南,完全兩個方向。
馬蹄“嘚嘚”地響,濺起塵土飛揚。
陸大人坐在車頭,手忙腳亂,生疏地駕駛着馬車。看着官道兩旁的繁花似錦,聽着身後的嘰嘰喳喳,忽然覺得這條路好生熱鬧,希望永遠都走不完,就這麼吵吵嚷嚷地走下去。
直到天荒地老……
直到海枯石爛……
陸言拙和蘇木回到杭州後不久,就到了蟹肥菊黃,大雁南飛,一年中最適合登高望遠,賞菊品酒的金秋時分。
這日,蘇木守在西湖湖畔一通忙碌,趕在黃昏日落之前,手提兩大簍螃蟹,收穫滿滿地回到了聞鶯小院。
“大人,大人!今天喫蒸螃蟹還是醉螃蟹?”
蘇木毫無形象地用腳踹開廚房門,竈臺邊的陸言拙同樣毫無形象地繫着圍裙,正在切姜碾蒜的忙碌着。
聽到某人大呼小叫地回來,陸言拙回頭,溫柔地衝蘇木笑了笑,指着她手中的魚簍,說道:“放着吧,我來洗。你別碰了,別又像上回那樣,被螃蟹夾傷了。”
因爲也就這個拿得出手,所以前世的時候,只要到了金秋,適合喫螃蟹的季節,林淵就會時不時地做給莫醉喫。
看着陸言拙熟練地避開蟹鉗,捏着蟹背刷蟹殼,蘇木一邊玩着調好的蔥薑蒜,一邊看着竈間的火候。
就在兩人等着水開,準備放螃蟹下去蒸的時候,屋外忽然飛來一道黑影,在空中稍作停留後,一個猛子紮了進來,穩穩地停在陸言拙肩膀上。
“嗬,小樣!眼睛倒是挺尖的嘛,這都能見着?”見是阿飛,蘇木就忍不住手癢,食指蘸了點醋,時不時戳它一下,引得阿飛頻頻回顧。
最後,見她玩的不亦樂乎,沒完沒了,一臉肅穆的阿飛終於忍不住嚎了一嗓子,彷彿在說。
這人怎麼一如既往的幼稚?
有沒有人來管管啊!
陸言拙由着蘇木欺負阿飛,轉身擦淨手,從阿飛腳上取過塞在竹管裏的信件。
信很短,只有寥寥幾個字。
“浪人,三巖。”
蘇木湊上前瞄了一眼,發現信箋上的字歪歪扭扭的,非常醜。還醜的別出心裁,讓人見了就印象深刻,輕易忘不了。
“這字可真是醜的有特色啊,跟徐越寫的似的。”話到嘴邊,蘇木忽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靠,這不會真是他的字吧。”
接過陸言拙手中的字條,蘇木對着光線一通細看,不可思議地叫道:“真是他的字!大人,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徐越那傢伙怎麼會跟你通信?”
陸言拙搖搖頭,看了蘇木一眼,認真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並不知道這是你家竹馬的筆跡。”
聽到從某人嘴裏吐出酸溜溜的“竹馬”兩字,蘇木驀然心虛,閉上大呼小叫,怯生生地看向某人,尋思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醋罈子藏得再深,也掩不住陳年醋味啊!
陸言拙見逗她逗得差不多了,忽然嘆了口氣,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跟蘇木說道:“還記得不久前我收到的調令嗎?”
拜蘇木逃婚所賜,陸言拙於年初突然連升兩級,一舉成爲正五品的提刑按察使司僉事。
本來,他負責的是南直隸的事,可不知道爲何,在金陵突然收到一封調令,讓他趕赴浙江,暗中配合錦衣衛行事。
雖然提刑按察使司和錦衣衛的職責大相徑庭,但調令上的印鑑卻是真的,鑑定無誤後,陸言拙也只能聽令,帶着蘇木來到了杭州待命。
來了之後,一直沒有再收到任務,陸言拙也樂得帶着蘇木遊山玩水,優哉遊哉地混日子。就如蘇木所言,公款喫喝玩樂,實乃天下最好的美差,何樂而不爲呢?
只是沒想到,好日子到頭了,事情來了。
蘇木翻看着字條,短短四個字,卻言簡意賅,倒也不難猜測。
“浪人,應該指的是東瀛人。在金陵的時候,徐大哥就跟東瀛人關係曖昧,不清不楚的。想來,是他發現了一些關於東瀛人的情報。因爲怕消息走漏,打草驚蛇,所以他沒寫的很詳細。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字實在是太難看了,所以能少些幾個字就少些一點,至於三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