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菜一湯,兩人喫,挺豐盛。
“警察同志,我跟你說哦,我在隔壁就聞到焦糊味了,氣味衝是衝的來……敲他們家門半天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後來,我聽見他們廚房裏的煙霧報警器響了,我怕着火燒起來,就打了119。那個……李大姐不在家嗎?她去哪了?家裏都快燒起來了,她怎麼不急的呀……”
莫醉聽着熱心鄰居的碎碎念,記錄着要點,一邊打着馬虎眼,“她人不在哎,你今天有見到她嗎?”
熱心鄰居想了想,“早上散步的時候,看見的。李大姐看起來心情不錯,臉上難得有笑容,還說今天兒子要回來,她要趕着買菜做飯。”
想起躺在血泊中的母子倆,莫醉點點頭,“嗯,是回來了。”
就是一死一重傷,有點慘。
“那……她家今天還來過其他人嗎?”
“這個倒沒注意哎。李大姐跟丈夫離婚後一個人住,她兒子在外地工作,難得回來的。她性子有點古怪,喊她跳廣場舞都不跳,平時也不愛跟人打交道。”
“哦,好的,我記下了。你若是再想起什麼,及時通知我們。”
莫醉擋在門口,塞給熱心鄰居一個電話號碼,又一把按住對方的腦袋,阻止她想要窺探屋內的意圖,軟硬皆施地將人攆了回去。
她是好心,爲人民羣衆的身心健康着想。畢竟看見血淋淋的屍體,還能面不改色安然入睡的沒幾個人。
將探頭探腦想要打聽八卦的鄰居請走,確定不留一人後,莫醉這才拉好警戒線。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透過陽臺,懶懶散散地灑入客廳。
一個五六十歲的中年女子躺在地板上,面目朝上,眼睛死死地瞪着,一臉的不可置信。
血,染紅了衣襟。當胸插着一把匕首,十幾公分的刀刃盡數沒入體內,只留一個刀柄在外。客廳內的鮮血灑了一地,彷彿盛放至極的鮮花一夜凋零,透着無比的蒼涼和悽慘。
屋內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莫醉忍着生理性不適,走到某人身旁。
“哥……嗯,林法醫,死者死了多久?”
旁邊還有法證的人,雖然都認識,但喊的太親暱不合適,莫醉連忙改了稱呼。
根據屍體的屍斑和體溫,林淵大致估算了一下。
“半小時到一小時之間,初步死因是刀傷引起的大出血。”
莫醉捂着鼻子,看了眼屍體,死者的胸部和腹部慘不忍睹,佈滿了傷口,粗略數了下,居然不下十幾個。
望着血肉模糊的傷口,莫醉喃喃道:“什麼深仇大恨啊,把人紮成這樣。咦,死者的手臂上並沒有什麼傷,照理說……被捅了這麼多刀,會有防衛性傷口啊。”
顧名思義,防衛性傷口就是人在受到襲擊,進行防禦時,會不自覺地用手臂去擋,從而在手臂上造成的傷口。
“兇手第一刀就扎中了死者的大動脈,刀一拔/出來,死者就渾身癱軟,無力反抗。”
“所以……客廳纔會有這麼多噴射性血跡。”此時的莫醉已經跟着林淵出過好幾次命案現場,有些法醫知識聽多了,也就記住了。
死者身穿家居服死在客廳,又是面對面被刺,這些足以說明死者對兇手毫無防備。
“那另一個傷者呢?”莫醉比林淵晚到一會,她負責給相關人士錄口供。
“送去醫院急救了。這裏的工作暫時完成了,我要去醫院給他驗傷,一起過去吧。”
莫醉和林淵跟同事打了個招呼,兩人徑直去了傷者所在的醫院。
傷者二十三歲,後腦受到重擊,顱腦二級損傷,中度腦震盪。莫醉和林淵到的時候,他還在ICU,昏迷不醒。
“哎……”
望着雙目緊閉的傷者,莫醉幽幽地嘆了口氣,很是惆悵。傷者不醒過來,她錄不到口供,就只能在醫院等着。
林淵翻看了CT片子,又細心地檢查了一下傷者的後腦勺,蹙了蹙眉。
“這傢伙傷得不輕啊,一時半會醒不來,你確定要在這裏等嗎?”
莫醉點點頭,無比認真。
“嗯,一死一重傷,作爲倖存者,他的口供至關重要。嚴隊他們在排查小區監控和殺人動機,讓我等他醒來,第一時間錄到口供。”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這一等說不定就是一個通宵,林淵心疼她,拉她坐到一旁,柔聲道:“那我陪你一會。”
莫醉揮揮手,着急趕人。
“不用啦!你先回隊裏,死者的屍檢報告還沒出呢。”
林淵翻了翻傷者的隨身物件,忽然蹙了蹙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跑到傷者牀邊,喊莫醉過來。
“莫莫,你看,這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莫醉靠近,看了兩眼。
“嗯,是有點眼熟。不過……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林淵按了一下傷者的手機,屏幕一亮,屏保隨之顯現出來。
衝莫醉晃了晃手機,“這下想起來了嗎?”
手機的屏保是一個穿着校服的高中女生,斜斜的劉海,梳着高挑的馬尾,隨意地坐在操場的單槓上,雙腳臨空,前後晃動,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沒心沒肺。
正是五年前,青春洋溢的莫醉。
莫醉見之,大喫一驚。
“靠!這誰啊!居然拿我高中時候的照片當屏保?!變態啊!他……他什麼時候偷拍的?”
林淵:“……”
看了一眼傷者的生命體徵監護儀,各項數據都正常,林淵沉下心,吩咐莫醉。
“你查一下他的身份信息,如果沒有猜錯……你應該認識他。”
“誰會認識這種變態啊!別讓我知道他是誰,要不然……有他好看。”
莫醉氣得罵罵咧咧,手裏也沒停着,掏出警務通查詢起來,沒一會發出一聲怪叫,莫醉“蹭”地一下跑到傷者牀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怎麼會是他?!”
“誰?”
林淵也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莫醉盯着傷者的臉再三確認。
“劉……劉益……我……我高中同學。”
莫醉結結巴巴地說出傷者的名字,林淵見她一臉糾結,隨之反應過來。
“哦……就是高中時候,暗戀你的那個學霸?要死要活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