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清川辰過來時直面的景象。
傷疤教官鼓掌道:“哦?不錯。那麼接下來就是你們兩個人的決鬥了。”
小琴酒走出鬥獸場,周身還環繞着淡淡的血腥氣,他墨綠的眼眸瞥向清川辰,帶着剛剛殺伐後的冷意。
“……”幸好對方不能拿槍,不然真的很難去進行劇本了。
清川辰也選了一把刀,爲了防止選槍後對方反而奪走。
決鬥地點就和平常無數次訓練的地點一樣,空間裏很陰暗,只有頭頂幾乎沒什麼作用的暗淡白熾燈,四周是毫無特色的灰黑色地面和牆壁。
只不過場地後面多了一條寬大的裂縫,垂直而下可以看到一條河——這是組織用來處理雜物或部分屍體的地方。
“三、二、一,開始。”
傷疤教官下達了命令,小琴酒和清川辰卻都沒有動。兩人站在相隔十米之遠的地方——他們從來沒有面對面站得這麼遠過——彼此握緊了手裏的匕首。
空氣凝滯起來,是最後的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低沉。
最先動的是清川辰,當兩人距離拉到一定近的時候,他率先側踢了過去,帶着一股勁風!銀髮少年反應很快地閃避與回擊,招招狠厲。
近身格鬥是個考驗耐力和速度的時刻,兩人糾纏在一起。金屬刀刃相撞發出玎璫的聲響,當匕首劃在一起的時刻,距離近到能夠彼此看見對方眸中清澈的倒影——
帶着從未有過的陌生與熟悉。
剛與猛犬搏鬥雖然結束得很快,小琴酒爲了速戰速決節省體力,用了引敵深入的方法。那隻不甘的惡犬最後的犬牙落在右小腿上,雖然傷的程度並不影響行動,但是——
當黑髮少年一腳踢在上面的時候,肌肉本能的抽痛還是讓他調整不及,整個人向後跌倒,視線裏反着冷光的匕首直直刺過來——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尖銳定格在眼前一釐米處,小琴酒來不及多想什麼,在這個停頓的空隙踹開對方翻滾閃避開,單膝跪地支撐着起來。
“呼……呼……”
此刻兩人又拉開了距離。小琴酒後背的冷汗沾溼了襯衫,這時因爲緊張而混亂的思緒纔開始重新運轉——
剛纔、對方……?
沒時間再去思考,近距離的纏鬥依然在繼續,戰鬥的本能支撐着肌肉,恨意、殺意糾纏着再次佔據大腦,給予他更多的動力。
隨着時間的延續,清川辰逐漸有點力不從心。
“……”對方的實力本來就比自己強啊,而且帶着那些被激發出來的能力。
他在喘氣的時刻向後方瞥了一眼,覺得差不多可以跳下去了——那就是劇本最後書寫的結局。
腳下往後方慢慢挪動着,清川辰已經在心裏計算好了路線,只要一邊防禦一邊後退就能——
然而就在清川辰的注意力落在斜上方刺來的匕首時,從一側突然閃現的強光猛地晃過他的眼睛!
“!!”
怎麼會!!
視線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脆弱的眼睛什麼也看不清,清川辰後退的動作一下子變得有些無措,小琴酒趁此刻狠狠踹在他的腳踝上,甚至能聽到嘎嘣的聲響,而後拽着他的胳膊將他拉倒在地!
“呃啊啊——!!”
劇痛從右手手掌傳來,清川辰壓抑不住地痛叫了出來。小琴酒用力攥緊匕首,壓着刀柄讓其穿透對方的手掌釘在地上。
“……”他的另一隻手裏握着一個便攜式的強光手電筒,剛纔也是這個發出的白光。
他一直記得清川辰曾經說過的那個弱點,並且早已準備好。
“呃嗚……呼……”清川辰調整着呼吸,眼前還是昏暗一片看不清東西,不間斷的疼痛從右手手掌蔓延到全身,一下子抽空了身上的力氣。
銀髮少年將匕首緩緩拔//出來,汩汩的鮮血從傷口冒出蔓延到地上:“……告訴別人自己的弱點,可是致命行爲。”
“……”因爲那個時候還是隊友、沒想到會走到這樣的對立面啊。
清川辰呼出一口氣,他不知道對方握着的匕首下一步會刺到哪裏。
“你現在要殺死我了嗎?”清川辰還是笑着道,他盡力剋制住疼痛的顫音。
“死得那麼輕鬆,太可惜了。”清冷的少年音在耳邊響起,“等着吧。”
這時候清川辰又想起褐發少年的話語。果然……對方不會直接給自己一個痛快。
“唔……你想讓我失血過多死亡?那割動脈會不會好一些哦。”
“我說了,不想讓你死得那麼快。”小琴酒半蹲在他面前,垂下的劉海遮蓋神色,“我有時間,可以……看你慢慢的、慢慢的死。”
他再度擡起匕首,鋒利的刀刃順着胳膊劃開一道道不深不淺的口子。
他看着瀰漫蜿蜒的紅色和對方因爲疼痛而微微顫抖的身軀,報復的愉悅和其他的情感交織成複雜的一團,讓小琴酒喉頭莫名有些哽咽。
“……說爲了合作什麼的,原來你當時只是騙我說弱點嗎。”黑髮的少年側臉,聲音雖然小但還是清潤的音色。
“……是你先欺騙我的。”小琴酒輕哼一聲,“你是狐狸牌,卻和我說是平民。”
哎!?對方竟然知道?
清川辰心裏一頓,泛起點無奈。怪不得莫名其妙生氣和疏離……啊,當時因爲不想破壞關係而隱瞞的,反而成了對立的助推器呢。
“明明早就得知只能活一人的訊息——你是從那時候開始算計的嗎?還是更早?”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啊……我其實……”話語突然收回,只吐出了一半。
小琴酒擡眸看了他一眼:“你還有要解釋的?”
“……”黑髮少年沉默半晌,側過頭,“編不出什麼理由。”
哼。這些對話讓他莫名煩躁起來,下手的力度也狠厲了一些,這一刀下去甚至能夠感受到刀刃與骨頭的相撞。
“嘶——!”趴在地上的少年身子僵硬了一下,未受傷的左手用力蜷縮起來,“好疼啊……九九。”
“……”小琴酒沒有迴應,他看見對方額角的黑髮被冷汗浸溼,黏在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