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洞庫，李進和譚龍虎走在最後，還磨磨蹭蹭地與隊列拉開了距離。他倆臉上仍掛着不好意思，雖然剛纔找了藉口，但不管怎麼樣，敗給展鵬，還是沒辦法和兄弟們交代。
是啊，一個副團長，一個參謀長，兩人的空中飛行時間加起來，已四千小時，是展鵬的二十倍，真是越想越不可思議。
譚龍虎低聲說：“怎麼就敗給這小子呢，要說戰術，咱倆在展鵬面前是專家啊。”
李進苦苦地笑笑：“你就別提專家這個詞了。”
譚龍虎也齜牙笑笑，低聲說：“去年你還是展鵬的師父，好麼，不到一年，師父就敗給徒弟，你這師父咋當的？”
李進是地面指揮員，在戰術上負有更大的責任，他擡頭看着天空：“敗給自己徒弟丟人嗎？不，反而我很高興，這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譚龍虎本想氣李進，沒想到李進反而裝着很自豪，他哼了一聲：“照你的意思，我還得祝賀你了？”
“不用，還是想想團長怎麼想的吧。”李進歪歪頭，看了譚龍虎一眼。
這是重點，何敬忠或許早就憋着一個大招，而且還悄悄指點了展鵬，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何敬忠在演戲，他也是一位好演員，有時演的特別像。
難道他用這個方法來告訴大家，199團還不行，還需努力？
如此，何敬忠倒也用心良苦。
譚龍虎和李進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猜到了何敬忠的心思。
喫過飯，展鵬和吳曉明立即忙乎起來，大致將兩次對抗梳理了一遍，簡單地整理成文字資料，並把主要對抗過程剪輯成三十分鐘的視頻。
兩人剛想休息一會，門開了，飛行員和作戰參謀們又回來了。
看着大傢伙，展鵬有點不好意思，想躲在一邊，何敬忠卻又偏偏招手：“你是102團指揮員，來，坐在我旁邊。”
何敬忠和李進中間給他留了空位，展鵬遲疑了一下，才邁步走過去。
李進瞪了他一眼，展鵬立馬縮起了脖子，心想這下好了，得罪了副團長，不出意外，就是得罪了未來的團長，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側目又看到飛行員，也都是異樣的目光，尤其是孔迪，目光如炬，直直地看着他，展鵬心裏撲通通跳了幾下，欠屁股，坐在了椅子邊上。
按何敬忠的指示，吳曉明先播放了視頻。
看着視頻，李進和譚龍虎不停的搖頭，這對抗打的太過失敗，但也有些不服氣，按上午說的，還是對模擬系統瞭解不夠。
看過視頻，何敬忠拉着展鵬走向大屏幕下可升降的講臺，並說道：“我們先聽聽展鵬對兩次模擬對抗的理解。”
展鵬的汗都快下來了，他低頭咬咬牙，纔拿出自己整理的材料讀了一遍，有幾處讀的磕磕巴巴。
譚龍虎笑了：“我們102團的展團長緊張了。”
下面也一陣鬨笑。
展鵬索性擡起頭來，不再擔心和緊張。
何敬忠也擡頭，看看飛行員和作戰參謀：“大家都說說吧。”
李進也補充說：“我們199剛成立半年，目光還停留在腳面上，當然，我是說我自己，以後還要努力。”
何敬忠偷偷笑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打贏幾場對抗，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其實199團要走的路還很長，不能被別的思想所左右。他看看其他飛行員：“還有要說的嗎？”
今天展鵬無限風光，孔迪心裏早就憋的難受，他騰地站了起來，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最後支支吾吾地說：“我覺得副團長和參謀長說的太對了！”
大家一陣鬨笑，黃耀華哭笑不得地看着孔迪：“還用你說？”
孔迪不好意思地坐下，又猛地站起來：“不是，我是想說，作爲199最年飛行員之一，我更要努力學習。”
吳可又給他了一炮：“連團長和參謀長都是這個意思，你還用再多說？”
大家又一陣鬨笑。
孔迪真尷尬了，何敬忠揮手讓他坐下：“行了，時間寶貴，大家說點實用的。”
李進很嚴肅地說：“通過這次模擬對抗，很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對新事物新戰法的經驗還不足，真得努力從頭再來，所以我要感謝展鵬，是他給我們敲響了警鐘。”
“感謝我？這是說反話吧？”展鵬趕緊擺手：“我只是執行團長交給的工作。”
“是嗎？”譚龍虎看着展鵬：“難道團長就沒指點你什麼？”
“指點？”展鵬沒聽明白，扭頭看着何敬忠。
何敬忠噗嗤笑了：“看來敗給展鵬，大家還有些不服氣，好，咱們也把展鵬作爲討論的一項內容。首先我要說的是，兩次模擬對抗，我沒有給展鵬和吳曉明出過任何主意，也沒有任何提示，只是在展鵬沒有信心的時候，鼓勵了他一下，最大的鼓勵就是，打不贏，就去站一夜的崗。”
何敬忠說的有些幽默，但沒人笑，李進第一個表示不相信：“什麼？”
“很沒面子吧？可事實就是這樣。”何敬忠說。
挽回面子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沒了，譚龍虎先是不可思議，接着讚歎地說：“這傢伙——還有頭腦。”
何敬忠點點頭：“展鵬是有些頭腦，而且超越了他的飛行年齡，上次我們和157對抗，他已經提出針對我團的打法，而且很有效，只可惜157並沒採納他的建議，如果有人說那次是展鵬想出風頭，這次又怎麼解釋？”
展鵬擺擺手：“這次也純屬巧合，只是副團長和參謀長對模擬系統還了解不夠。”
何敬忠卻板起面孔：“不是巧合！模擬系統頁面上已經有很多提示，而且作戰參謀也多次上機模擬，之所以沒有采取更多的手段和措施，我覺得大家還是對空戰的理解程度不夠，這還是最初級階段的模擬對抗，真正打仗的時候，誰會提前告訴你敵機來襲時間和方位？一切都會非常突然，手段也會更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