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飛行回來,已是十一點半,在塔臺空勤餐廳喫飯的時候,黃耀華特意挨着展鵬坐下。
“路副處長不瞭解我們199團情況,又沒辦法和他解釋,所以別在乎他說什麼,保持平常心。”黃耀華低聲安慰了展鵬幾句。
還沒等展鵬回答,吳可探過頭來:“啥情況?”
“路副處長。”黃耀華低聲說。
“他啊!我的天,簡直了,一副教師爺的派頭。”吳可也看不慣路勝。
不光是吳可,199大部分飛行員都覺得路勝太過傲氣,就連他走路的樣子,也像一隻公雞。
展鵬卻對路勝有了新的看法。
上午飛行前,他將三中隊集合到一起,很認真地講了飛行中應該注意的事項。
從他的神態,還有對飛行和高原的理解,展鵬第一次看出了他深厚的功底,以及對飛行的熱情。
當然,他把199當成了普通的飛行團,所以才說的很細緻,甚至於,對於山谷中亂流產生的影響,也講的十分清楚。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對展鵬仍然很冷,這讓展鵬有些迷惑,自己真的沒的罪過他。
黃耀華說他並不理解199,展鵬忽然間好像找到了答案,可能是他覺得自己並不勝任中隊長一職。
路勝不知道199的具體目標任務,還有性質,但他知道199飛行員的大概情況,作訓股也提供了一份飛行員的簡介,以便路勝掌握飛行員的基本情況。
展鵬的簡介和孔迪、馬勇、廖健對比,則一目瞭然,飛行時間最短,而且短的超乎路勝的預料,也就對展鵬產生了想法。
肯定是這樣。
展鵬也想起,路勝兀自嘀咕了一句,看來199有些亂,怎麼選的人?
當時誰也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麼,但結合他對自己的態度,展鵬越來越明白了。
喫過午飯,休息半小時,精力似乎比何敬忠還旺盛的路勝又將三中隊叫在一起。
他剛給一大隊講過中午飛山谷的特點及注意事項。
在C3機場,由於山飛山谷比飛穿雲還尋常。
這次三中隊主要是進行山谷飛行,也就是飛隱蔽航線。
這次執行的具體航線是,向南起飛,保持高度500米,沿着機場西南方向的烏雀山向西轉彎,經過萬流河谷地,進入貢卡山谷,然後再經過兩處谷地,三處山谷,曲曲彎彎向西,到達銅鏡湖,那裏距離邊境線只有七十公里。
如果再翻過銅鏡湖西岸的銅鈴山,就一覽無餘廣闊天地了。
“這是我們隱蔽出擊的最好路線,再加上我們F10-C的隱身功能,保證在我們攻擊之前,他們還沒發現我們。”
路勝的言辭中帶着十分的自豪,臉上也洋溢着驕傲的笑容。
很明顯,他的笑容是對着孔迪、馬勇和廖健。
忽然他冷下臉來,盯着展鵬問:“山谷飛行要注意什麼?”
展鵬平靜地回答:“亂流和山谷裏的雲。”
展鵬答對了,但路勝並不打算放過展鵬:“遇到雲怎麼辦?”
山谷中遇到雲會導致能見度急劇下降,看不清前面,甚至連左右兩邊都分辨不清,唯一的辦法是迅速脫離山谷。
展鵬回答了路勝。
但他只回答了脫離,但沒說具體怎麼做,路勝很是不高興:“我要的是具體操作,這樣,飛山谷時你在最後面,看着前面怎麼飛。”
脫離動作很簡單,就是立即爬升高度,並打開導航系統,因爲導航系統可以分辨出地形。
路勝擡起手腕,看看手錶,看着孔迪和馬勇,臉上又露出笑容:“還有半小時。今天,我帶你們飛!”
“那謝謝路副處長。”馬勇說話的時候,眼睛卻看着孔迪。
“謝什麼謝啊,這是我應該做的。”路勝揮揮手,轉身去找自己的水杯了。
三個人鬆了一口氣,都看着展鵬。
再傻的人也能看出,路勝對展鵬不滿。
馬勇心裏心裏很不舒服,剛纔他大聲的感謝,其實有點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回到座位上,他低聲說:“什麼你就帶我們飛,真把自己當成教師爺了!”
展鵬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還在這兒發牢騷,看看我的待遇,哈,之前還是陰不陰陽不陽的,現在直接是冷面相對。”
馬勇撥楞了一下腦袋:“就是因爲他這麼對待你,我纔看不慣,年輕怎麼了,飛行時間短又怎麼了,沒看到那些球星,喬丹,科比,詹姆士,都是高中生,英雄不問出處,有志不在年高。”
展鵬被都逗笑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好好飛你的就行了,別忘了,路副處長是戰術專家,咱們能從他那兒學到專業的戰術問題,就算沒白來。”
馬勇點點頭:“好吧,你的心可比這裏的天空還遼闊。”
“那倒沒有,至少比這裏的山要大一些。”其實展鵬心裏也不舒服,因爲沒人願意看到別人的冷眼,誰不喜歡春風般的溫暖呢。
孔迪看看展鵬,張張嘴,好像有話要說,但最終還是閉上嘴巴,又眯上雙眼,做沉默狀。
現在的孔迪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嗚嗚渣渣,也很少再跟馬勇鬥嘴,變得像廖健一樣沉默寡言,但他是深沉,廖健是本來話就少。
展鵬注意到了孔迪剛纔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有話就說,別憋着。”
孔迪掙開眼,搖搖頭:“沒啥可說的,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馬勇不樂意了,瞪着孔迪:“我說孔二愣子,要麼不說,要麼就全說出來,說一半,留一半,幹啥呢?”
廖健也被搞蒙了:“就是,什麼叫真相大白?”
孔迪本來不想說,可還是說漏了嘴,他拍拍自己的嘴,看着展鵬:“不會影響你的情緒吧?”
“放心吧,中隊長都快成滾刀肉了,啥也不怕。”馬勇開起了玩笑。
“去一邊去。”展鵬衝馬勇揮揮手,扭頭看着孔迪:“是路副處長跟你說什麼了?”
路勝還真給孔迪說過什麼了,不過不是說,而是旁敲側擊地問孔迪:“展鵬有什麼關係嗎?”
這句話很明瞭,就是在懷疑展鵬怎麼當上中隊長的。
當時孔迪回答說:“展鵬沒什麼關係,他爸媽都是老師。”
路勝臉上露出了疑雲。
孔迪看了路勝一眼,又說了一句:“展鵬的飛行技術很好,進步也非常快。”
路勝搖了一下手指:“那可能是你們團把起降當成了考覈重點。”
聽孔迪說過,馬勇哼了一聲:“這路副處長管的也太寬了。”
展鵬卻笑了,說實話他已經喜歡上路勝這位大俠,很有正義感,但就是有種先入爲主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判斷就是對的,若要換成四字成語,那就是太自以爲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