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蔓腦子雖然亂,也知道夜晚山路危險,尤其是這懸崖路一道陡過一道,邊上還沒有護欄。
整個盤山懸崖路像是一個倒立的螺旋尖錐扣在山體,越是往上越是陡峭。
具體開了多久安蔓也不知道。
她只覺得周圍山壁稀疏的樹木倒影,像是趙江龍或者其他什麼不懷好意的人……
車速減慢下來。
把車窗打開,冷氣拂過安蔓的頭頂,周圍一片黑暗。
除了車頭的燈光,再無一絲其他雜物,彷彿置身世界盡頭的寧靜,之前還一團亂麻的腦子慢慢清醒平靜下來……
回想着之前自己乾的事情。
——喝了自己放了安眠藥物的水,還確認過秦放是不是真的睡着……
——趙江龍拿着捲起的雜誌,一下下抽她的頭臉,說:“你趙哥錯哪了啊,你給解釋解釋,解釋解釋……”
——被趙江龍威脅要告訴秦放捅破自己的事,起身想跑沒跑掉,扭打在一起……
“吱!”
陡然間,安蔓渾身一顫,重重踩下了剎車。
車子慣性往前衝了好幾米,車輪和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一股帶有糊味的青煙從窗外飄過……
車停了下來。
再有幾米就是懸崖,黑漆漆的山石外頭,就是大片的無邊無際的稀薄空氣。
糊味和寒意讓她更加清醒。
自始至終,她根本沒有碰過刀子!
被趙江龍撲在身上的時候,她用嘴咬過,指甲挖過,甚至拿茶几上的東西砸。但是全程都沒有碰過刀子,一次也沒有!
當時她是懵了……
屋裏只有她和趙江龍兩個人,趙江龍中了刀,又是那樣的表情,她真的以爲是自己不小心失手,捅到了趙江龍。
現在一想完全是趙江龍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可笑自己居然半夜開車逃跑,又能跑到哪裏,最後還得落下個畏罪潛逃……
“不行,得回去。”
至少不能真落個畏罪潛逃。
她強迫自己冷靜,深深地吸一口高海拔稀少的氧氣,準備重新發動車子。
手碰到車鑰匙,還沒有扭轉點火。
突然後視鏡裏一抹澄黃色的燈光由遠及近。
“嘭!!!”
安蔓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股大力從車椅傳來,同時轟然一聲巨響。
巨大的撞擊力使得車子再次往前幾米,車身赫然懸吊吊的浮在半空,直讓安蔓覺得下一刻就要墜崖,嚇得尖聲大叫。
就在這尖叫時分,前車門被猛地拽開。
一個身形高大的刀疤臉男人,伸手粗暴地拽起她頭髮,將她整個人拖扔在地上。
“貨,什麼貨?我不知道!”
安蔓使勁搖頭,她真不知道。
刀疤臉拽着安蔓頭髮使勁搖晃的問:
“趙江龍的貨!……九眼天珠?!放哪兒了?”
安蔓否認道:“我不認識趙江龍,找錯人了。”
趙江龍她倒是認識,但是她不能承認啊!
趙江龍什麼人她心裏有數,能跟趙江龍有關的肯定不會是好事情。
“給我裝是吧,那我去問問車上那個小子……”
說着說着,刀疤臉突然不再問她
而是走向前半截車身已經浮空的車子,因爲安蔓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那輛車子!
眼見刀疤臉要過去車子那邊,安蔓連忙緊緊抱住刀疤臉大腿。哭訴道
“跟他沒關係,真的沒關係,不要……”
她很怕。
她怕自己的事情被秦放知道了,但更怕的是因爲自己連累到了秦放,這羣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要真讓這個刀疤臉碰到了車子,秦放指不定會怎麼樣……
刀疤臉突然暴怒:“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告訴你,趙江龍那間屋子我們二十四小時都盯着,除了你和一個死掉的倒黴蛋,還能有誰?”
“再問你一遍,貨……在哪兒?貨呢?”
他大聲恐嚇,想要讓安蔓說出貨的地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眼見安蔓死不開口,刀疤臉對旁邊嚼着一塊口香糖的絡腮鬍眼神示意,絡腮鬍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走到半身浮空的車子面前雙手扣住車子保險槓,緩緩用力……
“貨呢?貨到底在哪兒?你說不說?”
這一次,刀疤臉甚至沒有像剛纔那樣對她高聲大喝,但這卻讓安蔓更加害怕了!
眼見車子緩緩往下傾斜,安蔓趕忙說道:
“我說,我說……你們別碰他……”
聽見安蔓要說出貨在哪裏,絡腮鬍手裏才停下用勁。
“貨……貨在我櫃子裏,我沒退房……”
聽到貨在櫃子裏,刀疤臉和絡腮鬍相互對視點了點頭。
然後走到車子後備箱裏,擡出一具屍體放到秦放所在的車上,再一把把汽車擡起推下了懸崖。
想來……
這樣一個深山野嶺鳥不拉屎的地方。
出現一起墜崖事件恐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