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頗爲認同對方的說法，身爲獵荒者的隊長，這點經驗還是有的。
不過，該有的程序還是得有。
“按照以往的流程，開始清理……”
將命令吩咐下去，不同於在燈塔，地面上，謹慎，纔是唯一的都核心要點。
這也是上一代獵荒者長輩傳授給他的經驗。
“墨城……”
“什麼事？”
擡手將獵荒者部隊裏最敏捷人叫來，馬克在他耳邊輕聲道：“讓唐尼，還有其他人對塵民不要太過分了。”
“塵民也是人。”
“知道了隊長。”墨城點了點頭，轉身朝隊伍末端走去。
身爲獵荒者部隊裏最瀟灑，最來去如風的男人，這麼點小事怎麼可能難倒他呢？
不過，隊長倒確實是對塵民非常不錯了。
在這個以基因優化程度決定人天生地位高下的時代，塵民字如其名，如同塵土一般，是可以被隨意拋棄，隨意丟掉的存在。
一場物資蒐集行動，獵荒者損失還能有人記得，塵民有了損失，那就是真的歸於塵土了，不會有人記得塵民。
他們是隻有編號，沒有名字的存在……
——
廢墟遍地的都市遺址裏，因爲大陸板塊的常年劇烈活動，原本平坦的地勢化作高低錯落的峽谷，巨大的裂縫貫穿整個城市。
而在這條裂縫裏，紅紫相間的瑪娜生態無處不在，孕育出的於人類來說外形極爲醜陋、噁心的瑪娜之花更是隨處可見，隨風搖擺。
“呲……！！！”
“吼……”
人頭、狗身、背上根根脊椎凸起，形似人手的六肢，密密麻麻的怪物們在此處聚集、遊蕩。
單個大小堪比摩托車，這種被燈塔稱爲蛇狗的東西，以頭部外形酷似毒蛇的髮絲狀器官，和能夠伸縮自如，譬如老龜縮頭的保命能力出名。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頭生牛角，紅色脖子如同蛤蟆吐氣般鼓起的類蜥蜴怪物，比蛇狗大上一圈，數量相對來說較少的地吼混雜在整個怪物隊伍之中。
怪物們時不時嚎叫着。
向峽谷中央，一朵堪比城市高樓的巨型紅色植物走去。
綻放開來的巨型花朵，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腥葒之色的迷人霧氣，龐大根系的腳下週圍，顆顆如同神經突觸的紅色球體瑪娜之花環繞。
而怪物們，則是圍繞其成一圈，一排接着一排前來。
突觸般的觸手自主延長，在距離怪物們不足兩米之處停下，幻藍的生命源質源源不斷的送入觸手。
看起來……
就像是在排隊上供一般！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在這數以萬計的怪物羣中，有一道人影恣意走過。
周圍的怪物們沒有一點動作，對他視而不見，彷彿從未有一個人從它們身邊經過……
當然，也沒有人能從它們這邊經過！
不過王落是個例外。
“……”
因爲前方的路途被怪物所擠佔，他只好踩着怪物們的頭頂走過，靠近紅色巨型植物，王落隨意拉過一根紅色觸手放近眼前觀看。
“進化了啊……”
“收集、吸收、篩選、孕育，這就是第三末日世界基因科技隱藏的東西嗎？”
完全讀取幾十年後的地蔓藤數據之後，王落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或許，也跟晉升高維生物有關吧……
即便現在是自降維度降臨於世間，也還是自帶俯瞰的視角在瀏覽。
“既然這麼無趣，那就……”
“去看看老朋友吧！”
站在某個蛇狗的頭頂，踩着對方智慧的眼神，王落想了想，身形眨眼幻滅。
峽谷還是那個峽谷，怪物也還是那個怪物，除了某個智慧的眼神，沒有人知道有人曾經來過這個位於瑪娜生態密集區的中心地帶。
……
“月魁，你來看~”
“就在不久之前，地球有一瞬間的引力完全消失，持續時間極短，但不知爲何，我卻能監測到數據異常……”
“就好像、就好像對方是個有意識的人類，是故意放給我們看的，是故意表現出來的。”
頭髮花白，面容中庸的中年男子，在一間擁有廢土特色的實驗室，向另一個白髮人影推論着不久前才發生的一切。
鏽蝕的齒輪、污濁的扳手、堅硬的白骨、透藍的晶體，當所有的元素都擊中在一起，便構成了白月魁眼前的這間廢土實驗室。
在她眼前喋喋不休的中年男子便是賴大師。
一個無論從任何角度去看待對方面容都是那麼中庸的‘人’，或者說量子計算機實體？
總之，是個怪人就是了。
“……可是，你怎麼知道對方就是故意放出來的呢？”
白月魁一句話便打斷了中年男子的所有推論。
整個涅盤地下城之中，也只有對方纔是少數之一有資格叫她月魁的人……
“額……”
“身爲算力驚人的大師直覺？！”男子撓了撓頭挑眉道。
因爲發明、發現過許多有關於瑪娜生態的東西，同時又對舊世界的科技極爲熟悉，人人都稱他爲賴大師。
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這個稱呼。
甚至因爲他從未改變過的容顏，大家都以爲他和月魁是一個類型的人。
只不過，可能很多人都沒有想到，賴大師並不是人，而是一臺量子計算機的‘化身’吧？
至於他爲何能夠化身……
那還得問他的那個老師，一個隱藏在暗中，從未露面，似乎跟他一個生命結構的‘人’，又或者‘計算機’？
“大師直覺，emmm……”
“你的大師直覺好像從未靠譜過，上次的截取瑪娜果實任務你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靠在鏽跡斑斑的工作臺上，白月魁歪頭疑惑。
“額……”
賴大師摸了摸鼻子。
反正這就是人類的心虛手法，模仿一下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好久不見。”
就在他手快要觸碰到自己鼻子的那一刻，在他對面的白月魁忽然聽見熟悉入骨的一聲招呼。
那種清冷至極的聲線，她或許或多或少會遇到過一些，但從沒有遇到過那個深刻卻又不深刻的聲音。
因爲時間太長忘了……
因爲太過深刻，已經深入腦海，以至於只需要一點回憶，她就能記起。
“你終於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