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酒肆小當家 >第 20 章 第二十回
    “你這個促狹鬼,沒大沒小,就會欺負我老人家!”花姑氣呼呼道,裝作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我還沒說你爲老不尊呢。”皎然擡了擡下巴,示意花姑進裏屋,見花姑來了,又順手拿一籠屜蝦餃,“再說了,花姑你哪裏是老人家了,說你是我兄長都有人信。”

    花姑被逗得笑彎了眼睛,“還是你有眼光,我就說嘛,我哪裏老了。”

    兩人走到雅間,在轉進六扇屏風前,皎然回頭狡黠一笑,“我剛剛也是瞎編的哦。”

    見花姑又氣鼓鼓兩腮就快成一個氣球,皎然哄小孩一樣哄道,“好了,再不進來沒你的份了。”

    不過步入雅間,皎然就呆住了。

    坐在正中間蒲團上的,正是地主爺兼救命恩公兼回回見着都沒好事的凌昱本尊。

    小酒館頓時蓬蓽生輝啊。

    只是店裏三位女士都忒沒用,都默默坐在另一桌,何婉兒這個一心攀高枝的,不懂得把握機會,坐着裝淑女,彩絮兒在皎府混過一段日子,倒是有點見識,不過此時也乖巧坐在另一桌,姚姐大概是最真實的,站在門邊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皎然默默扶額。

    這地主爺一點土氣都沒有,並且深諳“要想俏一身孝”這個亙古不變的時尚搭配經典理念,皎然狗腿地把手中的一籠屜蝦餃先端到地主爺面前,花姑什麼的先靠邊站,供奉好地主爺才能財源滾滾來啊。

    但空蕩蕩的桌上只擺着一籠屜蝦餃,也不是很好看,皎然又端來一盤新鮮出爐的豉汁蒸排骨,跪坐在地主爺對面,眼前的場景,就差盛一碗白飯,並在裏頭插上三根香,叩首禮拜了。

    花姑很沒好氣地自動自覺在凌昱左手邊坐下,“小皎然,人是跟我一道來的,你怎麼區別對待呢。”

    皎然鄭重其事地直起上半身,認真道,“哪有!花姑你和我是同輩,無需講究,凌公子那就是恩公,恩公可不能怠慢了。”

    凌昱嘴角動了動並不答話。

    花姑哭笑不得,“真是什麼都讓你說完了。”邊說着邊夾起一塊墊底的香芋片,沙糯裹汁,醬香濃郁,“這蝦餃,這排骨,心思口味都不輸那大酒樓,小皎然,沒想到你還有這巧思,香芋片還能這樣做。”

    皎然欣欣然道,“何止香芋片,用上那蘿蔔白薯味道也是極好的。”

    說到興起,皎然便來了興致往外去取新酒來,想把地主爺伺候好了,誰知剛出雅間,就看到前未婚夫曾誠走進酒館來。

    “然妹妹。”曾誠邊打量酒館的陳設,便走過來道,“你怎麼一直不回我書信?”

    皎然心中白眼翻得飛起,爲什麼?自然是因爲不想回啊!

    算算日子,自打小滿祭奠河神,已經過了個把月,那晚曾誠爽約沒去河邊找她,但這段時間裏,倒是差人給皎然送了不少書信。

    說好聽是書信傳情,說難聽可就是私相授受了,更何況如今曾誠已經定親。

    皎然雖說也不是特別有骨氣的,有時候膝蓋能軟則軟,但至少回頭草,是萬萬不會去啃的,況且還是已經有歸屬權的一片爛草地。

    誰愛墾荒誰拿去,反正她是不伺候了。

    皎然瞥了曾誠一眼,“你別再給差人給我送信了,一切到此爲止,沒記錯的話,你不久便要娶親了吧。”

    皎然自以爲說得夠明白了,可曾誠卻不是這麼想。

    他母親果然說的沒錯,女兒家都是心口不一的,皎然提他即將成親這事兒,是變着法子拈酸喫醋呢,不給他回信,也是等着他找來,吊他胃口呢。

    說不得夜凌音的女兒就是不同,不僅生得好,拿捏男人的心也是一流,當初他們確實有過一段青梅竹馬的美好日子,但男兒志在四方,哪能爲情情愛愛之事毀了前途。

    皎然已經是罪臣之後,對他的仕途只有壞處並無好處,可她身上就是有一股說不出道不盡的韻味,讓他魂牽夢繞,一想到成親後要對着那個如東施一般的妻子,他就倒胃口。

    他不捨得放開皎然,打的也是日後金榜題名,在家裏的地位壓過妻子孃家後,便可以盡享齊人之福的算盤。沒想到當初那個滿眼裏只有他的姑娘,如今卻不知打哪學來玩弄男子,欲拒還迎那一套。

    在曾誠看來,皎然母親本就是做外室的,如果也將皎然養在外頭,一點也不會委屈她,以她如今的身份,慣沒有挑剔的理兒。

    “然妹妹,你不必傷心,等我成親後,自不會委屈你的,你且再等等。”

    皎然一聽便要炸毛,“等什麼等,我不用你等,你也不值得我等,快——走吧!”一個“滾”字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前世至死她是母胎solo,這一世還以爲上天眷顧,喜提小竹馬,甜甜初戀和甜甜婚姻一條龍,誰能料到命運弄人,她從千金小姐落魄成賣酒小娘子,那個如陽光般的男子,也走向另一條完全不同的軌跡。她選擇給過去留下假象般美好的結局,而他,卻在壓榨最後一絲價值。

    曾誠不肯罷休,走過來抓住皎然的手,想看看當初送給她的手繩還在不在手腕上。

    自然早就被皎然丟進竈房燒柴了。

    “嘶——”皎然揮開曾誠的手,手腕處火辣辣的疼,曾誠這才注意到她手腕處的傷口,白嫩嫩的皮紅了一圈,中間有一小塊破了皮,是皎然在燒柴火時不小心燙到的。

    皎然不再理他,麻利地打了兩瓶新酒,無視曾誠回到雅間,曾誠緊跟着進來,卻沒想到雅間坐着這麼些人。

    皎然見他跟進來,含笑着跪坐到凌昱右首,袖子挽了兩挽,給凌昱斟酒,那意思就是閒人趕緊滾蛋。

    凌昱眼神掃過皎然,停頓了一小會,繼續默默喫酒。

    曾誠指着皎然嘆道,“沒想到你,竟如此作賤自己。”在曾誠眼裏,皎然儼然已經成了爲業績銷量,不惜陪酒的姐兒。

    得益於夜凌音女士和丁旖綽女士的生養,儘管兩位阿孃都努力在她身上“去伎藝”化,但有時候,這檔子事兒,只要是美人做出來的,舉手投足,眉目傳神間便會自然而然流露出那股子味道。

    皎然卻一點不在乎曾誠的想法,大拇指壓住鼻尖,摁出一個豬鼻子,做着鬼臉衝曾誠道,“幸好老天有眼,我也沒瞎了眼跟了你,不然才真真是作賤自己呢!”

    曾誠鬥嘴鬥不過皎然,又覺得眼前的男子隱隱間透露一股氣勢,憤憤然拂袖而去。

    皎然笑嘻嘻又斟了一杯酒向凌昱賠罪,凌昱喝倒是喝了,但有沒有承了這個情就不知了,皎然只當他是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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