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酒肆小當家 >第 55 章 第五十五回
    一回到馬場,皎然就被衆人審視的目光送到凌昱跟前,凌昱正背對衆人,單膝跪地同坐在案几前的幾人說話,“腹部絞痛,可有出恭之意?”

    皎然跪坐在凌昱旁,見眼前三人正屈身捂肚,搖頭道:“未有,只是實在難受,一陣一陣的。”

    “凌公子,這是?”皎然看向凌昱。

    凌昱看了眼案几上的酒注子,“這三位都吃了這壺酒。”

    皎然轉身拿起酒注子,揭開小蓋子聞了聞,是酒館的夜來紅。此酒味濃,摻東摻西難以辨別,皎然又端來白瓷盞倒了一杯,正是珠滴小紅,光滑不掛,看不出是否加了別的東西。無痕無極,好生心機,也不知是誰看她不順眼給她擺這麼一道道,這回真是有理也說不清。

    皎然心中難受,後頭看熱鬧的人卻難掩興奮,若適才是凌昱有心按下,那這回呢?證據確鑿,是繼續偏袒還是公事公辦?

    “凌公子,我沒有理由害他。”皎然有些急躁,環視了一圈,使勁琢磨到底招誰惹誰了,可在場之人,也就得罪過凌昱。

    “姑娘或許不想害人,但興許是貴酒館的酒出了問題呢?”後面有人高聲道。

    有人開頭,便有人開始附和,“對啊!商人逐利,濫竽充數也不是沒可能。”

    “是啊,是啊,商戶之人最是貪財無義,這麼大的酒會,許是濫竽充數卻不巧翻車。”

    皎然腦袋嗡嗡地響,做生意最重信譽,若酒館摻假、喫壞人的消息傳出去,以後生意是不用做了。

    一想到半年來的心血可能付諸東流,皎然不知哪來的勇氣,端起酒杯就往嘴裏送,她還真不信了!

    只是還沒送到嘴邊,手腕就被凌昱抓住,皎然慣性掙扎,扭着手腕想掙脫,“凌公子!”凌昱卻抓得愈緊,皎然有些喫痛,眉頭微皺。

    “別衝動。”凌昱將酒杯從皎然手中取出,這才放開皎然的手,“吃了這酒,若真同他們一樣,除了證明酒有問題,還能有什麼結果。”

    皎然垂下眼皮欲哭無淚,凌昱說得在理,但聽他暗示這酒真的有問題,心裏又有些失落。

    凌昱從皎然臉上掃過,站起來捋了捋袍子上的摺痕,衆人看凌昱轉過來,都在等他開口,卻見凌昱低聲向身邊的小童不知說了什麼。

    不過一會,小童帶回消失了半天的薛能,一道前來的,還有一個着粗布麻衣的少婦,這人正是這次酒會管酒的李娘子。

    “這蠢婦纔是罪魁禍首,大家莫要錯怪皎然姑娘。”薛能一來,就先替皎然脫罪。

    皎然聽到身後的動靜,趕緊站起來,踉踉蹌蹌險些沒往前栽去,凌昱伸出一隻手想要托住她,皎然卻不自覺撐在膝蓋上,成功躲避了他的好意。

    李娘子一看到凌昱就撲通一聲跪下,咚咚咚磕起頭來,“三公子恕罪,三公子開恩,奴家財迷心竅,那許家娘子給了奴家一錠銀子,讓奴家尋一味濃色濃的來客酒,把柿子掐汁到裏頭去,說並不會有什麼大礙,奴家這才一時犯蠢,公子恕罪啊!”

    柿子與酒相剋,皎然倒吸一口冷氣,思索自己何時擋許家酒肆的財路了?

    中秋揭榜日,來客是狀元,這許家在第二,第二的賞賜和榮耀自然沒狀元盛大,可許家就隔着果子巷兩條街,是個兩層酒樓,比來客大了去,爲何要跟她過不去。

    看來常言道“當行厭當行”誠不欺人,是她大意,可皎然還是困惑,難道來客已經如此搶手?讓別人不惜置它於死地?

    卻不知那許家還真是怕來客越做越大,眼看酒會一個接一個,許家卻只出了些酒,頂多算個陪襯,如此下去,可不是要讓位了嗎?這纔想搞壞來客的名聲,把它扼殺在搖籃中,殊不知猛獸在未出籠前,才最好下手。

    那李娘子沒聽凌昱喊停,壓根不敢停下,一下下磕得皎然都覺得頭疼,往凌昱看去,卻見他寒着一張臉,冷笑一聲問道,“那衛林公子呢?”

    皎然忍不住在凌昱臉上多掃尋幾眼,在院子裏聞到衛林的手,加上李娘子的說辭,她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凌昱應該也早就猜出來了。

    李娘子哭得眼淚花花,“奴家不知,奴家只知後面的事,這要問許家娘子。”李娘子擡起頭,一眼就看到在人羣后探頭的許家娘子,指着她喊道:“就是她,許家娘子,就是她!”

    許家娘子早就做好跑路的準備,拔腿便逃,卻沒跑幾步,就咚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皎然站在凌昱身旁,看着他隨手抄起案几上一根筷子,流星趕月般一射一飛,李娘子就倒了下來。

    遠遠瞧着都痛,皎然不由想起在白礬樓時,隔着一道屏風,凌昱也是這樣用小石子彈了她的腦袋,皎然擡手摸了摸額頭那處,當時疼得她直罵娘,可現在看到許家娘子膝蓋上的鮮血,又慶幸凌昱當時手下留情,不然她可要破相了。

    許家娘子被薛能押回來,扔到李娘子身旁,許是知道疼了,許娘子這才老實交代。衛林中招和皎然所猜無異,衛林在後院玩耍,吃了許家娘子給的柿餅,回到馬場又吃了金玉露,酒和柿餅一同下肚,纔有了後面這一串事兒。

    短短一日過得真是驚心動魄,好在最後能還人清白,又拿到尾款銀票,皎然是個心大之人,只要結果是好的,途中波折通通可以煙消雲散。

    幾人披着粉色霞光,笑意開懷,收拾好行裝準備回程,這才發現,“誒,芝芝呢?”

    “對哦,芝芝姑娘呢?”

    跟着皎然忙活了一下午,衆人也才發現不見了陶芝芝的蹤影。

    “不會又去看稻田了吧?”皎然想着該借頭驢去莊園外看看,她在這邊心驚膽戰,陶芝芝在那邊風吹麥浪,想想就氣。

    玲瓏拿行李往馬車上一放,掀開門簾張大了嘴:“在這呢!芝芝姑娘在馬車裏睡覺呢。”

    衆人又無語又好笑,陶芝芝被玲瓏的高呼聲驚醒,揉着惺忪睡眼,“啊?馬球賽打完了是吧?誰贏了呀?”

    “……”

    皎然看着陶芝芝臉上的睡痕就來氣,差點忘了大小姐是要午睡的人呢,“你可真幸福,你不知我們剛纔被欺負成什麼樣呢?”皎然滿臉小媳婦的委屈狀。

    “什麼?什麼?”陶芝芝一聽就來勁,反正看皎然的神色,一點不像輸陣之人,便來了精神要聽戲。

    玲瓏和姚姐一唱一和講剛纔發生的事兒,陶芝芝聽得直拍大腿,咋呼咋呼的,陶芝芝懊惱,皎然她們看她懊惱,卻更加開心。

    這邊皎然她們開開心心,那邊凌昱就沒這麼幸運了。

    因着平日嘉禾公主想把凌昱抓到跟前教訓一頓,尋各種各樣的理由都被凌昱四兩撥千斤搪塞回來,今日澹園的事兒鬧得這麼大,嘉禾公主自然也知曉,當即就派人將凌昱提溜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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