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酒肆小當家 >第 81 章 第八十一回
    她剛剛說什麼來着?升官發財死老婆?

    皇后仙逝四年,如今鳳位暫空,皎然心中唸了句“阿彌陀佛”,好在本朝皇帝愛民如子,不然以她那句“死老婆”,夠她死個百八十回的,不過遇上這種事情,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皇帝又沒有現真身,誰也怪不到她頭上。

    後知後覺消化一遍兩人的對話,皎然臉上的熱浪一陣一陣的,這酒哪有他們說的那麼辣口,僅是清甜小辣,凌昱又內涵她來着呢,不過如此也好,說明方纔她那番話,沒有被放在心上。

    但找補找補還是要的,皎然收回了快要瞪出來的眼珠子,臉上像開花一般,“淑筠姐姐說得也有理,好男兒當要志在四方纔是,不過當今人人有樂事可享,有酒喫有曲兒聽,還是要感戴那天下第一男子。”

    皎然覺得自己這頓轉折實在有點生硬,馬屁拍得也有點響,好在皇帝聽了後,疑問道:“哦,是誰?”

    嘿嘿,這會兒的皎然只差點頭哈腰了,眼帶崇拜地遙望皇城的方向,雙手抱拳一派赤誠道,“必然是當今天子。”皎然偷偷瞥了一眼皇帝的臉色,見他似是驚訝,又頗爲受用,趁熱打鐵道:“如今天下承平,刀不出鞘,弓不上弦,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萬民樂業,這便是最大的樂事兒了。”

    墨淑筠在旁邊嗤笑道,“尋常人能和當今天子比嗎。”

    皇帝先是直直看着墨淑筠笑,又轉頭看向皎然,搖頭感嘆,“可惜天災人禍仍存,世間還有喫不飽穿不暖的百姓。”

    凌昱端起酒注子,斟了杯酒放到鼻尖聞了聞,皎然也學着她的樣子緩緩品茗,而後道,“天災人禍難預料,唯有明君才能體恤民心,昏君豐時饑民也喫不飽,若有明君在,難時百姓還能指望一方援助,不至於心寒致死。”

    說着說着,皎然自己都來了勁,又博古通今地擺事實,講道理,差點把“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口號都喊了出來。

    凌昱看着皎然的眼睛,明亮而澄澈,眉飛色舞,誰能想到這人一天一副臉孔呢?明明知道她說的不定是真話,但卻說不出懷疑的話,彷彿能從她眼裏看到另一個世界。

    皇帝倒是隻讚歎皎然博古通今,但許多當朝的例子,其實女兒家少有知曉的,因問道:“姑娘懂的怎生比許多男兒還要多?”

    當然不能回答說她以前在相府家看過不少皎仁甫的邸報,皎然笑容裏帶着一絲俏皮,一絲討好,上前給凌昱斟了杯酒,“皎然有幸同凌公子交談過幾次,凌公子常道聖上賢德,百姓纔有此光景。”皎然看了眼凌昱,又看向皇帝,“聽凌公子一言,勝讀十年書啊。”

    不過短短一席話,皎然就羚羊掛角般把話鋒轉給了凌昱,凌昱總不能否認自己說過皇帝賢德吧,皎然側眼掃了掃凌昱,這種讓人哭不得笑不得,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身上的惡趣味,其實還挺過癮的呢。

    皇帝笑而不語,凌昱看着皎然無奈道:“巧言令色。”

    皎然還挺遺憾的,原本她還想聽凌昱反駁一下,但顯然凌昱壓根沒有跟她鬥嘴的興趣,要掐架對方不屑跟你掐,真是讓人手裏直癢癢啊。

    這邊皎然覺得不過癮,旁邊的墨淑筠卻有些坐如針氈,眼前的男子目光總是投在自己身上,墨淑筠何嘗遇到過這樣的男子,只垂着眸子,時不時擡一下眼,又總能被那男子抓住,讓她渾身上下不自在。

    墨淑筠愈加覺得此人定非什麼正人君子,頂多是高門大戶裏的紈絝浪蕩子,只高傲地擡了擡下巴,恨不得一杯酒往他臉上潑過去,讓他知曉什麼叫非禮勿視,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撇下皎然落荒而逃。

    後來聽皎然說此人乃是當今天子,墨淑筠差點沒膝蓋一軟跪下來,拍着胸脯慶幸那會兒沒真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想潑天子的臉,墨淑筠原本覺得自個兒腦袋鬆鬆的,就怕皇帝回頭給她摘下來搬個家。

    好在天子微服私訪比流星還難遇,皎然一番開解下,墨淑筠才感覺腦袋穩妥了。

    次日盛京城裏自然傳遍了張員外的軼事,陶芝芝一口氣買了一疊朝報,來到酒館逢人就發。

    陶芝芝在日光下照着紙上的字念,笑得合不攏嘴,在皎然身後道,“我看這朝報找得好。”陶芝芝繞到皎然身邊,“你看看今日四季園和酒館裏,來了不少慕名而來的新酒客吧。”

    皎然從朝報上擡起頭,笑彎了眼睛,“也是你找的人來得及時。”

    陶芝芝看皎然毫不驚訝的樣子,猛地抽走她手中的朝報,“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結果?”墨淑筠以前只覺得皎然在相府慣會藏拙,白白軟軟的小兔子,人人都被她騙了去,現在看皎然,哪是小白兔,簡直就是小狐狸。

    皎然吐了吐舌頭,“一箭雙鵰不好嗎。”她自然是想到了,既要給張員外教訓,還要還葉清清白,小姑娘以後才能清清白白尋個好人家。

    藉此一遭,也好讓院中的姑娘長長記性,做良人家媳婦,勝卻居人之下千百倍,皎然不喜歡說教,人都有逆反心理,說得越多,聽進去的又有多少,還不如喫一墊長一智來得管用。

    而這朝報帶給四季園的作用,也是在皎然預料中,這就跟上一世的媒體力量一般,說是廣告也可,說是黑紅也可,無論哪一種,流量確實涌到門前來了。

    城中酒家甚多,大小酒肆皆有樂伎,酒客多是和樂伎調笑戲謔,無所不至。四季園憑這遭傳出去些風聲,姑娘們藝高,且有良人風度,雖不同主流,但爲着這個,自有人慕名而來,那些自詡文人之人,更會愛之重之,自愛自敬者,人亦愛之。

    不過這樣的風波皎然並不想再遇幾遭,實在是太糟心了,她也沒把握每回都能如此完善地解決,原本她就只想安安靜靜地開酒肆,慢慢再有酒樓,但自打被凌昱拉入坑後,她不時便會擔心,哪天酒肆會不會直接被她葬在坑底了,跳都跳不出來。

    待到紅日西沉,炊煙裊裊,天邊現出半輪新月,四季園總算安靜了,卻不是沒酒客,皎然早在開園前就定下規矩,園裏每旬都有一夜不待客,讓小博士們休憩休憩,她自己也好喘息喘息,錢總是賺不完的嘛,不是嗎?

    可是在花園裏碰見凌昱時,她一口氣又提上來了,皎然是沒想到這爺昨日來,今日還來,如此殷勤,定無好事。

    皎然也只敢在心中腹誹,見到凌昱還是要狗腿地上前去,彼時凌昱正慵懶地靠在竹橋邊的竹子上,這竹子細細一根,皎然真怕凌昱把她的寶貝小竹子給壓折了。

    不過那竹子遠看沒有一點弧度,也說不清是凌昱在靠竹子,還是竹子在靠凌昱,皎然見過凌昱的功夫,心想凌昱這大概是在練功?不禁腦洞大發,很想問凌昱能否腳尖輕點,立於竹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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