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酒肆小當家 >第 109 章 第一零九回
    到次日,方侍郎果然如凌昱所料來了四季園,皎然也總算見到這位只聞其名許久,卻未能見到其人的大佛,當然這裏面少不了花姑這最重要一環。

    說起來花姑當年還是方侍郎的上司,在開封府任知府時,方侍郎便是他的手下,不過幾十年過去了,花姑無心官場沉浮,方侍郎卻沉迷玩弄官場權術,但做不成同事,做故交反倒還更好說話。

    皎然剛和南靜王說完書,跑到茶間飲水,從小竹林繞出來,就見花姑領着方侍郎從二門進來,忙迎了上去:“花姑,這位是?”其實皎然真不認識方侍郎,所以扮起來還真像。

    花姑笑得比皎然更真誠,“這是戶部方侍郎,算起來也是你的半個上司呢。”

    皎然一聽,又喜笑顏開給方侍郎行了禮,方侍郎擺手道,“老師折煞我了,既是老師的朋友,也是我方某人的友人,可別論那些規矩的。”

    這麼人模狗樣?皎然一時間有些懷疑凌昱的情報準不準,好在皎然的意志還是很堅定的,見過禮後就引着兩人去了秋思院。

    花姑和方侍郎都是老酒鬼,今日兩人“偶遇”,自然要找一家酒館好生敘敘舊,探討一下往日亦師亦友亦領導的情誼,花姑成日遍京城溜達,開口就提到京城新出的四季春,此酒剛打出名堂,正新奇着,方侍郎也不疑有他,便跟着花姑就到四季園來了。

    “新酒雖新,卻也有飲不慣的,不知方侍郎可曾飲過?”皎然親自端了兩壺四季春過來。

    “還未曾,聽聞這酒是一瓶難求,今日還是染了老師的光,才得以痛飲啊。”方侍郎虛僞地道。

    “那待會兒還要請方侍郎提些建議啊。”嘴上這麼說,皎然心中卻在想,方侍郎身上四季春的酒味都快躥上天了,別人聞不出來,她整日在酒店裏混,什麼酒什麼味,卻一嗅一個準。

    “不知你喝不喝得慣,小皎然這酒醞的,卻是很對我的胃口。”花姑笑着和方侍郎舉杯,又轉過頭和皎然商量道,“這酒今日還有多的嗎?難得花姑我帶人來喫酒,有沒有多餘給的,也好叫我徒弟帶回去,不求‘會須一飲三百杯’,也好在家中自斟自飲啊。”爲官之人在外飲酒,總還要注意點形象的。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嗎。”方唐聞言哈哈大笑插話道。

    “今日是難了。”皎然一臉爲難道,“這兩壺也是我偷偷給你們挪出來的呢,今日四季春都不夠賣,想一人一壺飲,本是沒有的。”

    花姑不懂了,“怎麼會不夠賣呢?”四季園的宗旨,是先要保障園內現場供應,再滿足滿足外賣需求的,怎麼現下連園內都供應不足了?“那明日還有沒有,從明日挪幾瓶出來也可啊?”

    皎然遺憾地搖了搖頭,看了眼四周,把嗓子壓低了兩分道,“來客酒館開業時,馬行街的長春樓有恩於我,那掌櫃和姑父是舊相識,教了我不少醞酒的技巧,人總要知恩圖報的,掌櫃也愛喫酒,我便在這幾日都挪出一些來,準備今夜給他送去。”

    天知道誰認識她姑父啊,這長春樓的掌櫃長什麼樣,皎然也不清楚,只是這人同凌昱相熟,若方侍郎有心要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凌昱應當已經和對方串好詞,她也是照本宣科。

    既然是報恩的酒,花姑自然不能再厚着臉皮索要,方侍郎也不再說話。

    皎然溫溫和和地同花姑和方侍郎拜別,提着裙襬快步來到後院,開始清點夜裏要送去長春樓的四季春,雖說整整有二十瓶,但四季春用的都是小瓶子,不過成年男子的巴掌一般大小,二十瓶裝入一個小箱子,再放入一稍大的提籃,只等提酒的人來取。

    過了戍時,兩個穿布衣的小廝一前一後,肩上搭着扁擔,從四季園正門走了出來。

    漫天飛絮簌簌而落,前頭還有一人提着燈,昏暗的燈光下,能看到白花花的雪點飄過,又變成看不見的黑影落在腳下,引路小廝漸漸放緩腳步,朝後面擺了擺手,“慢些走,雪天路滑,別回頭摔跤碎了瓶子。”

    夜色深靜,雪天裏月亮也變得迷濛,離了大街,地上只有一前一後一種三道模糊不明確被拉得斜長的黑影。

    夜路難行,夜鬼易遇,就差兩個巷口拐入馬行街時,窄巷前後方突然出現一隊人馬,黑壓壓的都穿着夜行衣,三個小廝目光警惕地看着他們,護崽似的擁着提籃,“你們要作甚麼?”

    對方完全不給他們說話的餘地,爲首一人擡手示意,那三人還沒驚呼出來,後腦勺就被人一掌擊中,手無縛雞之力一般撂下擔子“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六個黑色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將身上的黑衣褪下,其中一人攤開一方棉布,將黑衣同黑麪巾都收了進去,打成個包袱背在肩上,有兩人代替兩位小廝的位置,將扁擔挑至肩頭,另一人拿起燈籠,一行人褪下行裝,“光明正大”地從巷口走了出去。

    六人走後,地上三位小廝動了動手指,原本領頭的小廝略擡頭望向巷口的位置,隨即腰身一挺,坐起來拍了拍另外兩人的肩膀,“走了,都起來吧。”

    “你們回去報信,我跟上去。”說完,提燈小廝就三步做兩步消失在巷口。

    “是。”

    方府裏。

    方侍郎面前擺着一個提籃,籃底黑乎乎的,是沾上摻雜雪珠的泥土,籃中小木箱敞開,二十枚四季春整整齊齊猶如排兵佈陣一樣羅列着,經瓶在燭光下瑩潤出渾厚如油的光,方侍郎摸着鬚子問道,“沒人發現吧。”

    “回方侍郎,兄弟們做得很乾淨。”領頭的垂首答道。

    方侍郎今夜心情大好,難得賞了一瓶酒讓他們去分,兄弟們領酒謝恩退下,方侍郎抱着經瓶在書房裏對月酌酒,金盃銀盃玉杯,都不如美人的皮杯,好不樂哉,旁邊的多寶閣裏,還擺着幾十瓶一模一樣的四季春。

    只不過還喝不到一瓶,管家就火燒屁股一樣衝了進來,“官人,官人,不好了。”

    方侍郎的微醺的美夢被打碎,此刻十分不滿,繼而將不滿都發泄在管家身上,“成何體統!直愣愣就跑進來,不懂得敲門嗎?”

    管家卻沒心思再管這些有的沒的狗屁的禮數了,這都火燒眉頭了,喘着氣道:“大事不好啊官人,咱們門口,門口被禁衛軍包圍了。”

    登時間方侍郎也不再微醺了,拍走身上的俏姨娘猛地站了起來,“禁衛軍?你沒看錯?”

    管家兩手一拍道:“沒看錯啊,領頭的就是禁衛軍統領薛能薛公子啊。”

    方侍郎繞過書桌走到前頭來,“怎麼回事兒?禁衛軍怎麼會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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