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酒肆小當家 >第 147 章 第一四七回
    有人可以攀肩搭背議論着趁逃課,要去哪家酒館打牙祭,有人也是肩挨着肩,卻一路無言。

    不知道的還以爲凌昱帶了個啞巴女史呢,卻非皎然高冷,她話雖多,但怕隔牆有耳多說一點就多暴露一點,何況這裏連牆都沒有,風一捎人人都是順風耳,凌昱倒是真高冷,所以兩人便各賞各的風景。

    走到道旁馬車邊時,皎然往前邁一步堵住了凌昱,伸出手抖動五指,她想去兌獎。

    凌昱攤出手掌給皎然看,示意他也沒有。

    兩手空空。皎然纔沒那麼好騙,要指望凌昱這尊佛“屈尊降貴”去兌獎是不可能的,還是要靠她出馬,“我這是在替你辦事兒。”皎然也不客氣了,爪子一伸就從他腰間掏出了那張紅票,然後蹦蹦跳跳地跑去返獎。

    壓中紅隊的人不少,平均下來每張票頭分到的錢不多,但足夠皎然買一塊龍鬚糖過嘴癮了。

    皎然捻出一小塊送到凌昱嘴邊,凌昱似乎不愛喫這種玩意兒,皎然索性直接用手指戳了戳塞進去,好在凌昱也配合,皎然邊喫邊認真地道:“這種天降橫財,不能私藏,要花出去衆樂樂。”皎然甜滋滋地看向凌昱,“如此一來,往後纔會有好運,走在路上才能撿銀子呢。”

    這也就是皎然哄騙皓哥兒的話了,凌昱掃了皎然一眼沒說什麼。

    今日也算過得精彩,皎然嚼着入口即化、回味甘甜的龍鬚糖,一場馬球賽把許久未見的人都見了個遍,石敬澤逃課之事,皎然是不會插手的,只是不知墨書筠可好,初入宮城也不知能否適應,皎然邊想着,邊拆開裹着煨毛芋的幹荷葉,一邊剝皮一邊被還帶着火候的毛芋燙得直用手指去捏耳垂。

    龍鬚糖不算便宜,返獎的錢不夠買兩塊龍鬚糖,皎然用剩下的錢買了個煨毛芋,這年頭毛芋屬於下價食物,多是普通人家囤着等糧食不夠時用來充飢之物。金悠原今日熱鬧,不少農村人就背了一筐,到金悠原就地取材搭土堆燒土煨熟,反正在家囤着也是囤着,不如賣點銀子貼補家用。

    這玩意雖不值錢,但皎然卻十分喜歡,午時天還熱着,越晚天越涼,人激動了一下午,肚子裏的饞蟲早就醒了,走出馬場撲鼻而來一股香氣,捎着柴火香,菸灰味,這一聞叫人如何不垂涎三尺。

    皎然又咬了一口香噴噴的毛芋,其實她也是睹物思物,這年頭番薯還沒傳入東土,喫也喫不到,前世她屬豬,家中長輩總愛調侃豬豬最愛喫番薯,好巧不巧,她還真是愛喫,只可惜啊,豬豬到了古代成了兔子,皎然在心中搖頭感慨,現在只能望芋止饞咯。

    皎然回過神來,才發現凌昱正在盯着她看,她以爲凌昱也是饞了,心嘆自己怎麼在喫獨食,略微尷尬地將毛芋掰成兩塊遞給凌昱,“喏,給你。”

    其實凌昱並非饞嘴,就是喜歡看皎然喫東西,什麼東西都能喫成山珍海味,實在賞心悅目。

    半天等不到凌昱接手,皎然以爲他不喫,剛想收回手,凌昱卻又突然低頭在她手中的毛芋上咬了一口,“也沒多好好喫啊。”凌昱淡淡地點評道。

    皎然自然聽不懂凌昱是何意,但無妨,反正她覺得好喫就行了。

    一個芋頭下肚,皎然倒在凌昱腿上閉目歇息,久坐下來,真的腰痠背痛,興奮過後人也亦疲乏。不過皎然只是閉目小憩,金悠原離京城不遠,馬車停下,皎然利索地把芋皮殘渣用幹荷葉包好,隨着凌昱下馬車。

    皎然以爲迎接她的會是來後門等她的彩絮兒或芙蓉兒,可腳跟落地,才發現眼前哪裏是四季園的後門啊,居然是澹園,半年前,她還捎家帶口來這兒賺過外快,還被迫上場打過馬球哩。

    皎然還沉浸在回憶裏,凌昱就牽着她的手往裏走了,“我們來這裏作甚麼呀?”皎然問。

    “辦點事兒。”凌昱道。

    夜幕將沉,澹園處處都閃着金光,皎然“哦”了一聲,被凌昱帶到一間看上去像他在澹園常住的老巢裏,接着就不知打哪兒去了。

    皎然裏裏外外將院子逛了一圈,這裏不像山莊,能坐高處而望遠,所以皎然只走了一圈就沒什麼興致,轉到正屋去了。

    裏屋寬敞乾淨,飾物不多,羅漢榻上鋪的是素淨的軟墊,如同聞到尿騷味就想噓噓,看到能躺下來的地方,皎然的瞌睡蟲也被勾起來了,所以皎然果斷地除靴,一不做二不休地躺了上去。

    沾到軟軟的墊子,皎然端了一日的架子全散開了,軟綿綿如置身雲端,皎然果斷地撈個引枕塞到腦袋下,任由自己在雲端漂浮。

    年輕人的睡眠就是好,其實皎然原只想躺一躺,可耐不住雲端太誘人,下一刻就沉沉入夢了。皎然再次醒來時,已經被凌昱抱到牀榻上,正在替她除衣裳。

    晌午後的睡眠總是容易讓人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皎然揉了揉揉眼睛,聲音裏有些還沒睡醒的懶洋洋和迷糊,“我不睡覺,不用脫。”皎然推了推凌昱的手,企圖描補自己真的只想打個盹的尷尬。

    凌昱轉身替皎然斟了一杯茶水,皎然接過來一口咕咚咕咚就悶了下去,飲得太急,茶水順着下巴滴入衣襟,滲到被凌昱脫了一半,已然半敞的中衣上,漬成一朵小梅花。

    “就這麼渴?”凌昱笑着問道。

    皎然點點頭,睡久了總覺得口乾舌燥,眼神一掃,屋裏不知何時已經生了一個風爐,正在咕嚕咕嚕冒着白氣,難怪了,皎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凌昱等了多久。

    接過空杯盞,凌昱自然又替她斟了一杯,皎然搖頭,示意自己不喝了,剛醒的睡顏還未散去,雙頰酡紅,脣瓣沾了茶水,亮晶晶的顯得愈加豐盈。

    凌昱將茶杯放到牀榻邊的高几上,“真的不睡了?”

    剛睡醒的人反應總是比較遲鈍,皎然又點點頭,大難當頭猶然不覺。

    “那正好。”凌昱重新替皎然攏了攏衣襟,好像要幫她規整儀表的樣子,卻是兩手不放,“不如,兌現你的承諾?”

    什麼承諾?皎然猛地就清醒了,想起今日搶帷帽時答應凌昱的話,但她可不怕,那時她就沒有明着點頭,使了小聰明矇混過關,所以這會兒她也理直氣也壯地厚着臉皮賴賬,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什麼承諾,我應承了什麼承諾嗎?”

    凌昱一點都不氣,俯下身來,鼻尖快和皎然相觸,眼裏閃着幽幽綠光,像一匹餓了很久的狼,“既如此,不如我們做點別的事?”

    孤男寡女衣衫半露能做什麼,皎然真是嗚呼哀哉,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凌昱說的“辦事兒”,辦的是自己啊,而那什麼鬼承諾,現在一想,很明顯只是個□□,凌昱肯定知道她會耍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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