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應他的卻是一道熟悉溫潤的聲音:“哦?姜兄弟不歡迎我?”
姜承擡頭一看,卻見來人風度翩翩,一襲白衣不染纖塵,卻是端木虹,不由訝異道:
“端木兄?!你怎麼來了?”
端木虹微笑道:“來看你啊!夏侯、皇甫兩位少主都很擔心你。”
“有勞掛念。”
姜承面色頹然,隨即好奇道“只是……端木兄是怎麼進來的?”
端木虹解釋道:“在下偶得一件土屬性寶物,可瞬息之間遁行千里,你的那些師弟,又怎能發現得了我?”
姜承笑道:“端木兄實在是好福氣!”
端木虹卻道:“姜兄弟,看你先前反應,是有人來過吧?”
姜承默然一陣,才道:“確實如此,端木兄實在厲害!”
端木虹淡淡地道:“其實我說的不對,來者並非人類,而是魔!這空氣中,還餘有一絲淡淡的魔氣啊!”
“魔氣!?”
姜承不由一愕,連忙問道:“端木兄也識得魔氣?”
端木虹微微一笑,道:“無非只是死氣與煞氣的結合體而已,辨認之又有何難?”
聞言,姜承急切地道:“那……今日我在擂臺的那股氣息……”
“魔氣!”端木虹閉目,確信無疑地道。
“甚麼!?”
姜承頹然坐倒,只感全身的力氣都離體而出。枯木是陌生人,他的話不足爲信,可端木虹卻是與他相交多日的好友,他的話,卻是由不得他姜承不信了。
“實不相瞞,”
只聽端木虹接着道:“當日在千峯嶺我助你平復氣息時,曾暗中將你身上的一部分氣息吸納過來,你看!”
端木虹說着,右手伸出,掌心匯出一團不祥的黑氣。姜承定睛看去,只覺這團黑氣與自己的聯繫遠比之適才枯木的氣息要密切得多,喃喃道:
“這……”
端木虹接着道:“這團氣息不單能衝擊我的心神,更能吞噬我的真氣與血肉中的生機來壯大自身,若非我修習的玄門功法對邪氣有極大的剋制作用,只怕……”
說到此處,端木虹堅定地道:“除了魔氣,哪裏還有第二種可能?”
姜承面色一變,喝道:“你說我是妖魔?”
端木虹失笑道:“幹嘛這麼激動?就算是妖魔也不是甚麼了不起的事情吧?再則,我還沒說你是妖魔呢!”
“嗯?”
聞言,姜承更是疑惑,道:“你不是說……”
端木虹瞪了他一眼,道:“身有魔氣,就是魔了?難道我也成了魔?”
“這……”姜承被懟得一時語塞。
只聽端木虹又道:“當日爲你平復氣息時,我曾仔細探察了一下,你身上的人族血脈佔主要地位,卻有一道獸族的血脈極爲強橫,雖然在血脈中佔比微小,可你的魔氣卻比那個山賊厲巖強橫許多,看來,你的那個獸族祖先,只怕來頭不小!”
“你說的都是真的?”
姜承緊握大牢的鐵柵,雙目緊盯着端木虹,認真地道。
姜承點頭道:“三十年前,魔尊作亂,蜀山於五華山絕頂佈下三十六天罡劍陣,可不知爲何,三十六人中缺失一人,餘下三十五人只得以殘陣拼死血戰,才終於將魔尊封印。五年前,魔尊復活,李逍遙掌門催動天罡劍陣,終於令魔尊形神俱滅。”
端木虹道:“讓我來告訴你。三十六人中缺失那人名曰姜清,乃是魔尊的女婿。姜清雖堅守蜀山立場,可決戰當日,魔尊麾下掌旗使孔璘欺騙姜清,道:蜀山弟子已將魔尊之女月柔霞擒入鎖妖塔中。
那姜清聽聞妻子受難,當即不顧一切地闖塔救人,終於在妖魔的圍攻下死於塔中,冤魂長留不散。月柔霞亦追入塔中,爲救護丈夫損耗大部分精元,終於在誕下女兒後氣絕而亡。”
姜承疑惑道:“如此醜聞,該是仙劍派的重大機密纔對,端木兄,你……”
端木虹卻不理他的話,只是說道:“那個人魔混血的女兒,名曰姜婉兒,後來鎖妖塔倒塌,姜婉兒定居峨眉山仙霞嶺,自父母之名中各取一字,自號‘清柔’,並開宗立派,將仙劍派武學與魔族武學雜糅爲一授予弟子,是爲仙霞派!”
姜承震驚道:“端木兄,你說……仙霞派的清柔真人其實也是……半魔?”
端木虹道:“按照江湖人那些狹隘的說法,確是如此。可清柔真人與仙霞派是如何行事,武林人皆有目共睹。”
“仙霞五奇,斬妖除魔,向來絕不留情。”說起來,姜承其實與仙霞五奇也是一般年紀,可論名氣,卻是比仙霞五奇遠遜。
“不料清柔真人竟有如此傳奇身世,”姜承嘆了口氣,道:“端木兄的意思是,縱然我身懷魔力,只須秉持一顆正直俠義之心,便能渡過難關?”
端木虹卻看着他,反問道:“你體內的獸族血脈,能給予你遠比普通人類強橫的力量,但是,你能堅守本心,控制住這股力量,而不被力量操控心智嗎?”
“本心?”姜承有些不解。
端木虹正色道:“魔氣中的煞氣不單時時會衝擊你的心神,更會潛移默化地影響你的性情。如何消弭煞氣對你內心的影響?如何守住初心不改?這對你來說,是一個重大挑戰。”
姜承細思端木虹語中真意,沉默良久,端木虹也不再說,催動土晶石異能土遁離去……
其後數日,由於姜承自幼爲歐陽家收養,其身世自然無從查起,而凌音、鐵筆二人離去後,他們更無法確認姜承之前的那股黑氣是否爲魔氣。
姜承是折劍山莊第四弟子,毫無證據之下,自然不能隨意羈押,然皇甫一鳴卻以姜承身份未明爲由發難,蕭長風亦有心帶領一衆折劍弟子從中作梗,歐陽英獨木難支,唯有將姜承遣離折劍。
這一日,清晨。
姜承回望着山莊大門,心中不無落寞之意。他自幼爲歐陽英收養,折劍山莊便是他的家,他現在卻被逐出家門,日後又該往何處安身?
念及此處,又從懷中取出一支玉笛,此物本是皇甫卓送與歐陽倩之物,歐陽倩又託姜承代爲雕琢,姜承本不懂玉雕,本打算等大會結束找些書來看的,豈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