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語來來回回地划着屏幕,但手機上只有那三個軟件。
如果關機重啓呢?她萌生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逃避不是解決辦法,她馬上否定了自己,如果逃避有用,就不會那麼多自殺的人了。
莫不語返回通訊錄,來來回回地看向那四個人的名字。
吳敖丁,趙樊天,周斯,張堅。
這遊戲的意思明顯是讓自己給他們打電話,可先給誰打呢?
莫不語聯想到了在地獄的前兩層接到的來自遊戲內的電話,一想到那聲音的仿真程度就不禁毛骨悚然。
又看了看地圖上的四個圈,莫不語大概明白了讓鬼不要找到自己的方法。
給他們打電話,讓電話鈴聲將鬼引向其他人所在的地方。
危急時刻下,她也顧不得道德不道德了,畢竟只是個遊戲,那些人只是遊戲裏的人物。遊戲裏的人,死了也沒關係,她想。
但到底給誰打呢?
莫不語反覆切換地圖的照片和通訊錄的頁面,同時確認自己已經將手機調至靜音震動。
如果就這麼盲目地打電話的話,如果打到了東邊這個坑裏的人的話——豈不是將鬼越引越近?
莫不語剛要按下一個名字的手又顫抖了起來。
肯定有什麼提示能告訴自己,這四個人分別在哪個坑裏。
吳敖丁,趙樊天,周斯,張堅。她默唸了幾遍這四個名字,總覺得有點熟悉。在哪裏見過呢?她的大腦飛速運轉。
表示方位的詞的話……東西南北,跟這四個人的名字根本不搭邊啊,莫不語迷惑了。
突然,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電話。
莫不語十分慶幸自己將手機調成了靜音,不然就直接將鬼引過來了。此刻的她都忘了自己在宿舍樓的黨員活動室裏。
她看向手機屏幕,是一個未知的號碼。並不是那四人中的一個。
電話接通了。
但莫不語沒有說話,選擇保持沉默。
隨着電話那頭的聲音響起,莫不語感覺自己的心要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一個無比怪異的聲音,說話含糊得就好像沒有牙一般。
莫不語全神貫注地聽,才能明白電話那頭的人究竟在說什麼。
“你怎麼不說話?是怕被我找到嗎?”
那聲音十分破碎,就像嗓子被割成了一條一條似的。每說一個字,莫不語就感覺自己心跳得要爆炸了。
“……呵呵,我終究會找到你的。”
嗞……嗞……
斷斷續續的電流聲。
“連神明都敢挑撥的人,罪不可赦。”
嘀,嘀,嘀。
電話被掛斷了。
是那個鬼臉人的電話。
掛完電話的五秒之內,莫不語都覺得自己全身在冒冷汗。
但她很快恢復了過來,開始梳理剛纔通話中的信息。
自己果然犯了挑撥的罪行,這一層是鐵樹地獄。
等等……神明?她突然反應了過來。
吳敖丁,趙樊天,周斯,張堅。
奧丁,梵天,宙斯,玉皇大帝。
一切線索串聯了起來,方位相關的信息提示她也瞬間明白。
奧丁,出自北歐神話,是北邊的圈。
梵天,出自印度神話,是南邊的圈。
宙斯,出自古羅馬神話,是西邊的圈。
玉皇大帝,出自中國神話,是東邊的圈。
那麼,只要不給東邊的圈打電話,自己就會是安全的。
莫不語再在地圖上確認了一下,離自己最遠的是西邊的圈。
那就給“宙斯”打電話吧。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撥通了電話。
嘀……嘀……
說來也怪,莫不語耳邊隱隱傳來了遠處清脆的電話鈴聲。空蕩蕩地迴響着,就像地獄的門鈴。
沒有人接。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標準普通話的女聲響起,莫不語反倒鬆了一口氣。
那麼,鬼臉人是不是已經向相反的方向抓人了呢?她開始忐忑地等待下一個彩信。
過了一會兒,手機震動,是新的彩信。
莫不語點開,果然又是那鬼臉人的照片。
這張照片裏的背景已經脫離了沿海的範圍,明顯是在更靠內陸的位置。
奏效了!莫不語內心狂喜。
知道了攻克這層地獄的方法,她的心跳明顯減慢了許多。
莫不語就那樣在黨員活動室裏的沙發上坐着,疲憊地盯着手機屏幕,時間一點點地流逝。
手機再次震動,是新的彩信。
點開,發現是鬼臉人提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的照片。那人頭脖子的斷面十分整齊,就像快刀一口氣斬下來似的。
那人頭有着十分立體的五官,很像歐洲那邊的人。
難道那鬼臉人……已經抓到並殺了那“宙斯”?莫不語倒吸一口冷氣。
不對啊,那鬼臉人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明明說的是“我們神”。就好像他們是同一個陣營的。
都是神,怎麼會自相殘殺呢?莫不語實在不理解。
再一看,那鬼臉人的表情悲慼,青色的眼白附近竟然都有淚水滑出,就好像殺人並非它自願一般。
莫不語更不理解了。
首先,這鬼臉人如果也是神明的話,究竟是什麼樣的神明才能恐怖駭人成這個樣子?其次,如果它和那四人確實都是神明的話,爲什麼要殺掉他們?
事情越來越亂了。
莫不語不知道下一步該進行什麼操作。
如果鬼臉人又向自己的方向趕來的話,還要不要給其他“神”打電話?可如果打了的話……
又是一條彩信打斷了莫不語的思路。
那鬼臉人果然又開始移動了,向自己的方向。莫不語清楚地看到,那張照片的背景有一個高聳的古塔,應該就是地圖上標註的“白象塔”。
即使這是在遊戲中,她依舊不想打犧牲別人的電話。
這究竟是個什麼遊戲……要把人一點點地變成一個魔鬼嗎?她在心裏咒罵着。
然而,在看到下一條彩信的時候,鬼臉人已距離自己才幾百米。
莫不語微微擡頭,看向天上如深海般幽暗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