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肖凱風就立刻拉了拉羽絨服,風灌得他一陣哆嗦。
“說了讓你多穿點的。”姜九楓皺眉看着他。
肖凱風不服氣地別過頭去:“我也沒那麼冷。”
莫不語和巫盛柔有些好笑地對視了一眼。
四人受冷空氣的驅使,加快腳步,來到了在荒野之上的蠟像館旁。
公館式的別墅被一圈高聳的鐵柵欄嚴密地圍住,即使踮腳尖也看不到蠟像館二層之下的模樣。
莫不語的耳邊傳來了一些鬼怪的嘯叫聲。這個蠟像館,確實存在着詛咒。
“真陰森……”
肖凱風說話的語氣已開始虛了。旁邊的姜九楓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別現在就怕。
灰黑色的金屬門上,有一個鮮紅的按鈕。
巫盛柔按下了那門鈴。
鈴……鈴……
過了一會兒,聽筒響了一下,裏面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
“誰呀?”
“我們是交大陰陽社的。”
“哦,你們終於來了,快進來吧。”
說罷,咔嚓一聲,鐵門緩緩打開。
“這門竟然是自動的?”肖凱風睜大了眼睛。
隨着鐵門呈扇形慢慢向裏推進,蠟像館的全貌也漸漸揭開了面紗。
青石磚鋪成的小路蜿蜒着將人引向蠟像館的門,兩側則是各種各樣的雕像。
肖凱風看到那些逼真的雕像後大受震撼,不禁停下了腳步,上前去看看。
“誒,院子裏就放了一堆蠟像嗎?”
姜九楓搖搖頭:“肯定不是蠟像,就是普通的雕像。”
“嗯,”巫盛柔也點點頭,“蠟像是不能露天放置的。”
“爲什麼?”
“淋雨之後會掉色變形的。”
“哦。”肖凱風爲自己的無知紅了臉。
這些雕像做得真好,莫不語想,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態都無比逼真。她開始期待進蠟像館後,一睹那些蠟像的真容了。
他們邊欣賞蠟像邊向前走,足足走了三分鐘纔到了蠟像館門口。
門開了,一個頭發烏黑、皮膚卻滿是老年斑的老人走了出來。他邁步子時弓着背,好像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
“您沒事吧?”巫盛柔擔心地問。
“沒事,沒事。請進吧。”老人嘗試讓自己的背挺直些。
衆人被老人帶進了蠟像館。
一踏進大門,莫不語就感到一股陰風襲來。走廊這麼長,卻沒有幾扇窗子,因此光線根本透不進來。
“我姓王,你們隨便怎麼稱呼我都行。”
“王師傅好。”衆人禮貌地迴應。
老人對這個稱呼似乎十分滿意。
“你們長途跋涉過來,一定累了吧?我帶你們去房間裏,收拾好後,我請你們喫點東西。”
“那,麻煩您了。”巫盛柔微微鞠躬。
本來出發之前,他們覺得都可能不需要在這兒過夜。但現在看來,這麼詭異邪門的蠟像館恐怕要耗費不少精力。
說不定還像上次老秦村一樣,要住上個好幾天呢。
那些消失的人真的是去鏡像世界了嗎?莫不語邊走邊環顧四周。
這些蠟像是以誰爲原型的呢?明星?政治家?知名科學家?不對……一個也不認識,好像就是平常生活中的各色小人物。
有的正在驚恐地呼喊,有的正在靠着牆睡覺,有的正在享受地喝茶。蠟像們神態各異,但都具有十足的生活氣息。
在各種充斥着明星形象的蠟像館中,這荒野蠟像館卻聚焦在小人物上,真是一股清流,莫不語想。
在經過一個老奶奶雕像的時候,莫不語看到旁邊有一個發亮的銘牌,上面雕刻着“亡妻”二字。
她轉頭看向王師傅的背影,心裏一陣泛酸。
四人跟隨王師傅走到了最高層四樓的最深處。
“你們要一塊住呢,還是分開住?”
“一塊住。”
“但一個房間最多隻有兩張牀,你們兩個房間好了。”王師傅推開最近的一扇門。
幾人向裏面瞥去。房間不大,但收拾得非常整齊,也沒什麼黴味。
可能是空間小窗佔比大的緣故,房間裏反倒沒有走廊陰森。
莫不語和巫盛柔便在最裏面的房間住下,肖凱風和姜九楓在倒數第二個房間。兩個房間只有一牆之隔,也方便相互照應。
“那你們先收拾,收拾好了,微信聯繫我。”王師傅看了看兩房間的佈置,說。
“好的,謝謝您。”
“哪兒有,我才該謝謝你們呢。”
說罷,王師傅便慢慢地向樓梯口走去。因爲腿腳不便的緣故,他走得一瘸一拐的。
進房間放下包後,莫不語坐到了牀沿,看向窗外。
這個地方真的很荒涼。一望無際的草原呈枯黃的綠色,散落在荒野角落的樹們枝葉稀疏。
“你看到他身上的鬼了嗎?”
巫盛柔將空調打開,調好暖氣:“看不到,鬼沒現身過。”
莫不語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她依舊出神地望着窗外。
過了一會兒,一個溫暖的懷抱從背後貼了上來。巫盛柔將下巴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你不嫌累嗎?”雖然莫不語滿心都是快樂,但還是問了一句。巫盛柔比自己高十幾公分,若要將下巴枕到自己肩膀上,腰得彎不少。
“只要貼着,就很安心。”巫盛柔帶着笑意說。
莫不語的臉頰又燙了起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只能擡起手,用指節颳了刮巫盛柔的臉頰。溫暖細膩的皮膚,觸感極佳。
這樣想着,莫不語又將手指放到了巫盛柔的鼻樑骨上,像滑滑梯一樣滑了下來。線條極爲流暢。
“你要在我的鼻子上滑滑梯嗎?我帶你。”巫盛柔眯起眼睛笑了。
這是什麼土味情話,莫不語忍俊不禁。
時光如果能永遠停在這一刻就好了。即使窗外陰天,走廊陰森,但有她在的地方滿是陽光。莫不語拼命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她耳廓的溫度。
如果老天有眼,請讓世界合一後也保留自己的意識吧。莫不語從未像現在這樣迫切地希望過,能看到幾十年後的未來。